第二十六章 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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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潘陆奚的小郡主可一直朝着你挥手呢，你真不回头看她一眼？”姜咫行坐在高头大马背上，与他并辔而行，似是心情很好，便压低了声音与他玩笑，“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世子你很上心啊，临走了世子都不肯看她，是不是太过无情？”
“姜叔叔别试探我了。”星燃叹气，“我心中所想，您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眼里，那位郡主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我与她清清白白，无愧天地……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些，此生不会再见，给她留了念想，才是无情。”
“世子受苦了，但也变了很多。”姜咫行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比以前瘦了很多，似乎还长了个子，眉目间少了天真，但也成熟了。
“哪里变了？”星燃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脸颊上有一条细长的疤痕，乍一看并不明显，几乎不会引人注意。
那是他第一次逃跑，巴朵射箭警告他时留下的。
“变得寡言了，上一次送你去帝都时，你还对什么都新奇，总是问东问西，我一路上又是护送又是做向导，嘴皮子都磨薄了。”姜咫行笑笑，这些事历历在目，想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在北地这些日子，虽算不上凶险，但也不太平，可能我小心谨慎得久了，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还没松懈下来。”他沉吟片刻，又勉强挤出个笑脸，“回中洲就好了，回去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
姜咫行这一次来，身边带的都是皇城里武艺卓绝的护卫，来时便衣从凉州境过，总觉得时局尚不稳定，为求稳妥，回程时姜咫行还是决定绕路周国。
但这让星燃惴惴不安，他曾多次冲撞周国世子，也不知他现在在不在国境内，即使不在，他的父亲也是不喜他，这一路恐有变数。
“世子心中不必担忧，我们一路便装，周国王爷未必会发现，若是发现了也无妨，臣下奉的是天家旨意，谁也不会对世子不利。”姜咫行看他郁郁寡欢，于是安慰道。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星燃点点头。
中洲毕竟是中洲，即使周国与北地相邻，但一踏上周国境，便觉得一切都和北地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就是每到黄昏便可看到遍地炊烟，各个村落在黄昏中显得格外宁静。
这份宁静是农耕的习俗给予的，普通百姓因勤劳而富足，因富足而安定。
临近城下是太阳已落山，往日这个时刻城门已是关着的，今日却不然。
不仅如此，城门前还站着数人。
“姜叔叔，他们不会是在等我们吧……”星燃远远就看到他们，不禁担心起来。
姜咫行倒是气定神闲，在确定对方看到他们以后，就调转马头:
“天色已晚，明日入城。”
他这往回一走，城门下那几个人就骑马跟了过来，不仅是那几个人，身后还跟着一队兵马。
“世子留步，姜大人留步！”
身后追来的人大喊一声，姜咫行这才勒马。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袍服，四十许，留着山羊胡，待他骑马追过来后仍不下马，仰着头看着他们。
姜咫行认得他，周王爷门下谋士点墨。
“呀！是点墨先生啊！”姜咫行笑了一声，随后拱手行礼，“不知先生有何指教啊？”
点墨意外姜咫行认得他，与他的缘分也不过是五六年前帝都一面而已，他都已经忘了姜咫行长什么样，没想到姜咫行竟能一眼认得出他。
“嗯……是……我家王爷备好了宴席，等二位进城呢。”点墨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有些懵，勉勉强强才把王爷交代的话说出来。
“周王爷知道我和世子来？”姜咫行反问。
“既已进入周国境内，王爷哪有不知的道理呀？还请二位移尊步，到王府上休息。”点墨稳住心神后说道。
“天色已晚，明日入城。”姜咫行道，“王爷美意，臣下和世子可能要迟一些再领了。”
点墨心中已骂了“姜咫行个老匹夫给脸不要脸”无数遍，但嘴上依旧恳求他一同进城，毕竟走前王爷已交代过数遍:
“姜咫行乃皇后胞弟，天家倚重的朝中重臣，如无十足把握，万勿当面冲突。”
“明日入城，并非臣下不领王爷的情，而是臣下手握天家给王爷的圣旨，按照规矩王爷当亲自前来跪迎。”姜咫行看着点墨，眼里闪过复杂的光，“归程需绕道周国宣旨，这本就是天家圣意，先生不会以为臣下和世子不肯进城，是因为怕这月黑风高，先生假扮匪类将我等刺杀了吧！”
“怎么会！？姜大人说笑了……”点墨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天色已晚，这样匆匆让圣旨入城确实不敬，还望大人在此稍等，不远处有一客栈，容我等去清场，以供大人和世子下榻。”
“不必扰民。”姜咫行抱拳告辞，“先生请自便，我等将就一夜，明日入城，去品尝王爷备下的酒菜。”
使团一行人到客栈投宿，星燃同姜咫行坐在狭小的房间内，对着昏黄的烛光，星燃不掩自己的担忧。
“周国那位世子恨我入骨，我们进城，真的不会有事么……”星燃想起星济璇当年看他时的凶恶神情，不免有些担心。
“撑到明日就好了，臣下自当竭尽全力保世子回去，一路辛苦，世子早些休息，别忘了在千里以外的帝都，还有人盼着世子回去呢。”
……
周国榕城，王府内。
点墨在书房里将一切告知王爷。
“王爷，长夜漫漫，他们只有十余人，现在去杀，来得及。”点墨低着头，小声问道。
“糊涂。”周王爷斥责他，“姜咫行告诉你他手里有圣旨，便是天家知道他要经过周国境内，此时死在本王的地盘，天家能忍？姜皇后能忍？！”
“那……便放他们走么？”点墨担忧。
王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让府里备上酒席，今夜也无需睡了，伺候本王沐浴更衣，天一亮本王就亲自出门迎他们入城！”
“那个潘陆奚的小郡主可一直朝着你挥手呢，你真不回头看她一眼？”姜咫行坐在高头大马背上，与他并辔而行，似是心情很好，便压低了声音与他玩笑，“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世子你很上心啊，临走了世子都不肯看她，是不是太过无情？”
“姜叔叔别试探我了。”星燃叹气，“我心中所想，您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眼里，那位郡主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我与她清清白白，无愧天地……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些，此生不会再见，给她留了念想，才是无情。”
“世子受苦了，但也变了很多。”姜咫行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比以前瘦了很多，似乎还长了个子，眉目间少了天真，但也成熟了。
“哪里变了？”星燃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脸颊上有一条细长的疤痕，乍一看并不明显，几乎不会引人注意。
那是他第一次逃跑，巴朵射箭警告他时留下的。
“变得寡言了，上一次送你去帝都时，你还对什么都新奇，总是问东问西，我一路上又是护送又是做向导，嘴皮子都磨薄了。”姜咫行笑笑，这些事历历在目，想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在北地这些日子，虽算不上凶险，但也不太平，可能我小心谨慎得久了，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还没松懈下来。”他沉吟片刻，又勉强挤出个笑脸，“回中洲就好了，回去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
姜咫行这一次来，身边带的都是皇城里武艺卓绝的护卫，来时便衣从凉州境过，总觉得时局尚不稳定，为求稳妥，回程时姜咫行还是决定绕路周国。
但这让星燃惴惴不安，他曾多次冲撞周国世子，也不知他现在在不在国境内，即使不在，他的父亲也是不喜他，这一路恐有变数。
“世子心中不必担忧，我们一路便装，周国王爷未必会发现，若是发现了也无妨，臣下奉的是天家旨意，谁也不会对世子不利。”姜咫行看他郁郁寡欢，于是安慰道。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星燃点点头。
中洲毕竟是中洲，即使周国与北地相邻，但一踏上周国境，便觉得一切都和北地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就是每到黄昏便可看到遍地炊烟，各个村落在黄昏中显得格外宁静。
这份宁静是农耕的习俗给予的，普通百姓因勤劳而富足，因富足而安定。
临近城下是太阳已落山，往日这个时刻城门已是关着的，今日却不然。
不仅如此，城门前还站着数人。
“姜叔叔，他们不会是在等我们吧……”星燃远远就看到他们，不禁担心起来。
姜咫行倒是气定神闲，在确定对方看到他们以后，就调转马头:
“天色已晚，明日入城。”
他这往回一走，城门下那几个人就骑马跟了过来，不仅是那几个人，身后还跟着一队兵马。
“世子留步，姜大人留步！”
身后追来的人大喊一声，姜咫行这才勒马。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袍服，四十许，留着山羊胡，待他骑马追过来后仍不下马，仰着头看着他们。
姜咫行认得他，周王爷门下谋士点墨。
“呀！是点墨先生啊！”姜咫行笑了一声，随后拱手行礼，“不知先生有何指教啊？”
点墨意外姜咫行认得他，与他的缘分也不过是五六年前帝都一面而已，他都已经忘了姜咫行长什么样，没想到姜咫行竟能一眼认得出他。
“嗯……是……我家王爷备好了宴席，等二位进城呢。”点墨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有些懵，勉勉强强才把王爷交代的话说出来。
“周王爷知道我和世子来？”姜咫行反问。
“既已进入周国境内，王爷哪有不知的道理呀？还请二位移尊步，到王府上休息。”点墨稳住心神后说道。
“天色已晚，明日入城。”姜咫行道，“王爷美意，臣下和世子可能要迟一些再领了。”
点墨心中已骂了“姜咫行个老匹夫给脸不要脸”无数遍，但嘴上依旧恳求他一同进城，毕竟走前王爷已交代过数遍:
“姜咫行乃皇后胞弟，天家倚重的朝中重臣，如无十足把握，万勿当面冲突。”
“明日入城，并非臣下不领王爷的情，而是臣下手握天家给王爷的圣旨，按照规矩王爷当亲自前来跪迎。”姜咫行看着点墨，眼里闪过复杂的光，“归程需绕道周国宣旨，这本就是天家圣意，先生不会以为臣下和世子不肯进城，是因为怕这月黑风高，先生假扮匪类将我等刺杀了吧！”
“怎么会！？姜大人说笑了……”点墨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天色已晚，这样匆匆让圣旨入城确实不敬，还望大人在此稍等，不远处有一客栈，容我等去清场，以供大人和世子下榻。”
“不必扰民。”姜咫行抱拳告辞，“先生请自便，我等将就一夜，明日入城，去品尝王爷备下的酒菜。”
使团一行人到客栈投宿，星燃同姜咫行坐在狭小的房间内，对着昏黄的烛光，星燃不掩自己的担忧。
“周国那位世子恨我入骨，我们进城，真的不会有事么……”星燃想起星济璇当年看他时的凶恶神情，不免有些担心。
“撑到明日就好了，臣下自当竭尽全力保世子回去，一路辛苦，世子早些休息，别忘了在千里以外的帝都，还有人盼着世子回去呢。”
……
周国榕城，王府内。
点墨在书房里将一切告知王爷。
“王爷，长夜漫漫，他们只有十余人，现在去杀，来得及。”点墨低着头，小声问道。
“糊涂。”周王爷斥责他，“姜咫行告诉你他手里有圣旨，便是天家知道他要经过周国境内，此时死在本王的地盘，天家能忍？姜皇后能忍？！”
“那……便放他们走么？”点墨担忧。
王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让府里备上酒席，今夜也无需睡了，伺候本王沐浴更衣，天一亮本王就亲自出门迎他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