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口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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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然入了夜，杭城中的夜市里，随着一道道明亮的光线陆续亮了起来，各种吃食玩意儿的小贩们争相出现。退去白日的喧嚣，夜晚的街上竟别有一番趣味。
而这一切都与路中间茫然行走的女子无关。
此时的若心不知走了多久，浑身上下皆已筋疲力尽，然而，她却没有想要停下来，只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姐姐，这是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花。”突然之间响起的稚嫩的声音让她呆了一呆，随即停下了脚步。
低头往下看去，只见一名约莫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正递过来几朵娇艳的海棠花，嘴角上满是甜甜的笑意。
“哥哥是谁？”左右张望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她又低下了头，望见小女孩眼中如白纸般的澄澈的目光，不由怔了怔，随即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小妹妹，你说的哥哥在哪里呢？”
“哥哥就在后面，姐姐快收下，我娘在那边等我呢。”小女孩将海棠硬塞到了她的手中，接着朝她挥了挥小手，便立刻往街边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哎。”还未反应过来女孩便跑走了，她正欲提步跟上，却见那道小小的身影钻进了不远处一个妇女的怀里，那妇人对着她笑了笑，抱着孩子很快便离开了。
若心回过身去，冷不防的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深眸。
只见昨日方才分开的玄衣男子，此刻正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你什么时候在的？”就这样对视了良久，终于，她忍不住开口。话落之后方才意识到，在如此热闹的集市里，两人又隔了一番距离，男子定然无法听见自己所说的话。
“很早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下一秒，耳边便传来男子清晰的回答。
她诧异了片刻，随即接着问道：“你为何跟着我？”
这一次，玄衣男子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下，随即提步往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与数人擦肩而过，慕闫沉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在她的身前停下。
“我很担心你。”在她耳边响起的是一句深沉而温和的声音。
男子关心的话语让她胸腔里的那刻麻木的心突然间颤了颤，忍了许久的那股悲伤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最终汇集成了夺眶而出的眼泪。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背过身去，对着身后人道：“我没事。”
慕闫沉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倔强的背影，心中却有一股隐隐的刺痛。
对于她心底深处的自卑之感他一直都知晓。
在忘忧谷竹林看向她第一眼的时候，他便被她眼中澄澈清明的光所吸引，深入接触后更是觉得这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丫头。
他只要看她的眼睛，便能知晓她的所有情绪。
后来，在与她分别的那段时光里，他总是能想起那双盛了秋水般的眼，以及那张并不算绝美的脸上露出的真挚的笑，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很快，他们便再一次相遇，在幽深黑暗的碧落宫地底的时候，自己的心却已然不受自己控制，他终于明白他对她的心意，常年内心冰冷的他也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今日白日里，她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那样一个场景，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想，她就是能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
“天色很晚了，我们快回去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若心回过身来，并没有去看一身玄衣的男子，只是低着头闷闷道。
“看过皮影戏么？”等了片刻，面前的男子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啊？”她顿了顿，抬起头疑惑的望向他。
触及到女子红肿的双眼，慕闫沉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陪我去看可好？”
被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等到想要后悔时却已然来不及，玄衣男子已当先一步往前行去，看着他在街边灯光下的那道修长的背影，她竟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上来，只好紧紧的跟随他而去。
待的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尾的尽头，一处小摊旁坐着的两名青衣男子方才起身结账。
“你说，宫主什么时候会勾搭小姑娘了？”摸了摸吃撑的肚子，璟书一脸满足的拍了拍身旁同伴的右肩，问道。
“自然是无师自通。”将银子给了老板，兮夜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宫主这回真是开窍了啊，啧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宫主夫人了。”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璟书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之人早已快速的朝街尾的方向而去，直到侧头不见兮夜的踪影，他方才惊觉，连忙跟了上去，“阿夜，你等等我！”
城北，南星门，镜框形木架的台子周围是蓝色的布幔，灯光映照在宣纸之上，几个模样不同的皮影正被布幔内的人操纵着，演出一场精彩绝伦的故事。
靠后的座位上，一名红色衣衫的女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皮影戏看，偶尔露出淡淡的笑意，一旁的蓝衣男子见此原本紧皱的眉顿时舒展开来。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依旧沉浸在皮影戏中圆满的结局里，直到身旁人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孟七方才意犹未尽的向身旁男子抱怨道。
“你若喜欢，我下次再陪你来。”卫深无奈一笑，伸出手捏了捏女子的脸颊，接着小心翼翼的开口，“还生气么？”
“早就不生气了，我哪有这么小的度量。”脸上还残留着男子手中的温度，孟七的心中有丝丝甜蜜，她对着面前男子微微一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晾我这么久！”
“不敢，以后都听你的话。”他信誓旦旦道。
“哎，你快看那边。”听了男子的保证，孟七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余光随意的一瞥，视线却被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吸引了过去。
卫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相伴而行，缓缓走入人群之中，其中一人正是身着黄衫的若心。
“若心！”同样认出女子的孟七脸上一喜，急急地拉过身旁人的手臂，小跑着挤了过去。
卫深只好跟上身边人的步伐，不过，在触及到女子身边的玄衣男子时，眼中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阵寒意。
“小心。”跟着人群缓慢的走动，有些心不在焉的若心突然被什么绊了一跤，差一点便要摔倒在地，好在身边的男子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她忙站稳了身子，小声道了谢。
两人继续随着人流行走。若心没有再说话，只是独自沉默着。
在跟随慕闫沉来到这里，望向台上独特的表演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微微的惊诧之色，她没想到，那白色光影下的一个个皮影竟被人操纵的活灵活现，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
听着那绵长婉转的曲子，她心底低落悲伤的情绪竟不知不觉消散许多。
直到皮影戏结束，身旁的玄衣男子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侧。
她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两人已相识了许久，即使没有丝毫言语，也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就像现在。
“若心！你等等！”身后女子的呼唤声引来周围几人的侧目，若心回过身，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孟......七？！”似乎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红衣女子，她惊诧了一下，随即想起女子的身世，顿时了然，“怎么这么巧？”
“对啊，其实我白日便看见你在街边，只不过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幸好我们又遇见了，不然还不知去何处寻你。”一口气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孟七的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兴奋之色，她看了一眼女子身旁的玄衣男子，眼中划过一道惊艳的同时挑了挑眉，接着道，“这位是你朋友还是？”
“是朋友。”察觉到红衣女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话语，若心刚想要解释，身旁的慕闫沉却抢先开了口。
“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一对呢！还别说，站在一起挺般配的呢。”
“小七，别开玩笑了。”孟七身后一直沉默的蓝衣男子突然开口道，“若心姑娘，好久不见，这位是？”
“卫公子别来无恙，这是慕公子。”见蓝衣男子的目光转向了慕闫沉，若心解释道。
“慕公子。”卫深淡淡的打了声招呼，而玄衣男子已然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若心，今夜天色已晚，我们改日再好好聚一聚如何？”
“好，我这几日都暂住在御剑山庄。”即使情绪不佳，却不愿扫了红衣女子的兴致，若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来寻你便是。”此次相见，孟七便敏锐的发觉面前女子心事重重，神色低沉，不由有意开解一番，遂道。
“我们先告辞了。”
“好，一路小心，我们也回去了。”几人相互道别，往两处不同的方向而去。
夜已深，街上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小贩正忙着收拾自己的摊子，天空中是一轮满月，光华灿烂，引领着两人前行。
近了，离御剑山庄只有半条街的距离，若心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跟着的男子见此也停了下来。
“我快到了，你回去吧。”空荡荡的路中间，她转过身，脸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谢谢你的花。”
慕闫沉怔了怔，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撩人的笑，他道：“不客气。”
月光下，两人对视片刻，忽地都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不觉已然入了夜，杭城中的夜市里，随着一道道明亮的光线陆续亮了起来，各种吃食玩意儿的小贩们争相出现。退去白日的喧嚣，夜晚的街上竟别有一番趣味。
而这一切都与路中间茫然行走的女子无关。
此时的若心不知走了多久，浑身上下皆已筋疲力尽，然而，她却没有想要停下来，只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姐姐，这是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花。”突然之间响起的稚嫩的声音让她呆了一呆，随即停下了脚步。
低头往下看去，只见一名约莫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正递过来几朵娇艳的海棠花，嘴角上满是甜甜的笑意。
“哥哥是谁？”左右张望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她又低下了头，望见小女孩眼中如白纸般的澄澈的目光，不由怔了怔，随即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小妹妹，你说的哥哥在哪里呢？”
“哥哥就在后面，姐姐快收下，我娘在那边等我呢。”小女孩将海棠硬塞到了她的手中，接着朝她挥了挥小手，便立刻往街边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哎。”还未反应过来女孩便跑走了，她正欲提步跟上，却见那道小小的身影钻进了不远处一个妇女的怀里，那妇人对着她笑了笑，抱着孩子很快便离开了。
若心回过身去，冷不防的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深眸。
只见昨日方才分开的玄衣男子，此刻正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你什么时候在的？”就这样对视了良久，终于，她忍不住开口。话落之后方才意识到，在如此热闹的集市里，两人又隔了一番距离，男子定然无法听见自己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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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诧异了片刻，随即接着问道：“你为何跟着我？”
这一次，玄衣男子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下，随即提步往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与数人擦肩而过，慕闫沉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在她的身前停下。
“我很担心你。”在她耳边响起的是一句深沉而温和的声音。
男子关心的话语让她胸腔里的那刻麻木的心突然间颤了颤，忍了许久的那股悲伤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最终汇集成了夺眶而出的眼泪。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背过身去，对着身后人道：“我没事。”
慕闫沉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倔强的背影，心中却有一股隐隐的刺痛。
对于她心底深处的自卑之感他一直都知晓。
在忘忧谷竹林看向她第一眼的时候，他便被她眼中澄澈清明的光所吸引，深入接触后更是觉得这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丫头。
他只要看她的眼睛，便能知晓她的所有情绪。
后来，在与她分别的那段时光里，他总是能想起那双盛了秋水般的眼，以及那张并不算绝美的脸上露出的真挚的笑，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很快，他们便再一次相遇，在幽深黑暗的碧落宫地底的时候，自己的心却已然不受自己控制，他终于明白他对她的心意，常年内心冰冷的他也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今日白日里，她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那样一个场景，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想，她就是能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
“天色很晚了，我们快回去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若心回过身来，并没有去看一身玄衣的男子，只是低着头闷闷道。
“看过皮影戏么？”等了片刻，面前的男子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啊？”她顿了顿，抬起头疑惑的望向他。
触及到女子红肿的双眼，慕闫沉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陪我去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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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的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尾的尽头，一处小摊旁坐着的两名青衣男子方才起身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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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这回真是开窍了啊，啧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宫主夫人了。”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璟书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之人早已快速的朝街尾的方向而去，直到侧头不见兮夜的踪影，他方才惊觉，连忙跟了上去，“阿夜，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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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喜欢，我下次再陪你来。”卫深无奈一笑，伸出手捏了捏女子的脸颊，接着小心翼翼的开口，“还生气么？”
“早就不生气了，我哪有这么小的度量。”脸上还残留着男子手中的温度，孟七的心中有丝丝甜蜜，她对着面前男子微微一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晾我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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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绵长婉转的曲子，她心底低落悲伤的情绪竟不知不觉消散许多。
直到皮影戏结束，身旁的玄衣男子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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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心！你等等！”身后女子的呼唤声引来周围几人的侧目，若心回过身，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孟......七？！”似乎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红衣女子，她惊诧了一下，随即想起女子的身世，顿时了然，“怎么这么巧？”
“对啊，其实我白日便看见你在街边，只不过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幸好我们又遇见了，不然还不知去何处寻你。”一口气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孟七的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兴奋之色，她看了一眼女子身旁的玄衣男子，眼中划过一道惊艳的同时挑了挑眉，接着道，“这位是你朋友还是？”
“是朋友。”察觉到红衣女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话语，若心刚想要解释，身旁的慕闫沉却抢先开了口。
“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一对呢！还别说，站在一起挺般配的呢。”
“小七，别开玩笑了。”孟七身后一直沉默的蓝衣男子突然开口道，“若心姑娘，好久不见，这位是？”
“卫公子别来无恙，这是慕公子。”见蓝衣男子的目光转向了慕闫沉，若心解释道。
“慕公子。”卫深淡淡的打了声招呼，而玄衣男子已然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若心，今夜天色已晚，我们改日再好好聚一聚如何？”
“好，我这几日都暂住在御剑山庄。”即使情绪不佳，却不愿扫了红衣女子的兴致，若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来寻你便是。”此次相见，孟七便敏锐的发觉面前女子心事重重，神色低沉，不由有意开解一番，遂道。
“我们先告辞了。”
“好，一路小心，我们也回去了。”几人相互道别，往两处不同的方向而去。
夜已深，街上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小贩正忙着收拾自己的摊子，天空中是一轮满月，光华灿烂，引领着两人前行。
近了，离御剑山庄只有半条街的距离，若心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跟着的男子见此也停了下来。
“我快到了，你回去吧。”空荡荡的路中间，她转过身，脸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谢谢你的花。”
慕闫沉怔了怔，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撩人的笑，他道：“不客气。”
月光下，两人对视片刻，忽地都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