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行贿帝王好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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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山有凤又去往安王府做了一次水晶虾饺，连带着继续做了份双莲汤，早就候在那里的赫连玥又多蹭一顿。第二天，山有凤再次进宫为皇上制作膳食，但依然没有满桌佳肴。
赫连蕴澜没有再来，本来想着皇帝一个人而已，做两菜一汤即可，但因为赫连玥继续来帮忙，自己也会饿，便做了四菜一汤一主食，其它的菜依然由御厨来做。菜肴摆满桌无非是做为皇帝的假排场，他有多大肚子能吃那么多东西？最后都是赏赐给御厨房的人以及太监宫女罢了！
宫中有最好的上等御茶，山有凤便改云雾虾仁为妙峰虾仁，制作天水肘子时加了一道简单工序～～用干净稻草将肘子捆扎起来，这样，肘子里就多融了一份稻草的特有香味儿！
有了这两荤，另两道就是市场上买来的新鲜时令菜，最后一道是乳鸽汤。
菜上桌后，赫连彻陵没有让她站着为自己布菜，而是让她和赫连玥一起坐下。
山有凤心里的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这座位，比上次还近一尺！
磨磨蹭蹭也没用，赫连玥平时话挺多，这会儿根本不多言为她说两句，不是盯着菜，就是盯着碗！
死人妖，有那么饥饿那么馋吗？小心吃死你！
心里骂归骂，可并不真的怪他，别看他跟皇上兄弟相称同桌而食，看上去关系很亲密，可若他办事说话不顺着皇帝的心意，照样会被冷遇。
四菜一汤都在赫连彻陵的面前，德公公依然来为他布菜。等每个菜都尝了一遍，赫连玥才举筷开始吃。山有凤不跟他们争食，反而去吃御厨们做的菜。其实相对来说，他们做的菜并不难吃，毕竟是京都，皇宫又有四方进贡来的各地特产，食材和现有的调料都齐全，加上费尽心思精心制作，哪里会不好吃？只不过做为帝王，吃多了也会腻！而她的菜里，却悄悄用上了蒜头和各种中药调料，味道当然是完全不同！
赫连彻陵摆摆手，德公公便退到一边。
“凤儿为我夹菜！”
啊？菜都在你面前，你是够不着还是怎么滴？不会自己夹么？山有凤心里嘀咕，却没发出声。赫连彻陵见她红唇连连微动，猜着她定是在心里说什么，也不与她计较，只坐等。
君命不可违，山有凤只好执起公筷为他夹菜，她夹着，他吃着，她夹一口，他吃一口，她按着他的咀嚼速度夹，他就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吃，两人倒是配合默契！默契个毛儿啊，尼玛我是在干，他是在吃！
赫连彻陵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红砖青瓦在南郡卖得很好？”
“啊？啊，还、还可以吧？”山有凤心道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我赚钱了就眼红，想提高我的税赋吧？
虾仁已经全部被两人吃完，赫连彻陵看了眼空菜碟，喝下一口乳鸽汤后继续问：“进京后，有没有注意朕的御道、城墙，京都居民的民宅？”
山有凤想了想，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共同点不是长度宽度或面积，而是——都是土质！入了城门，京城里有三条大道并列，其中中间的帝王专用御道同样是土路！他的意思是？
“民宅皆为土坯墙，城墙都是由土夯筑，御道～～”
赫连彻陵打断她：“听说有天水居士的南郡郡内，几乎所有百姓都住上了全砖瓦房，而最近京都百姓都在抱怨，身为京都市民，住在天子脚下，屋宅却连南郡的百姓都不如！”
这什么意思？要问罪？山有凤离座跪下，但只是无声跪着，不发一语。百姓抱怨，皇上没面子，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犯法。
赫连彻陵对她的下跪没有作任何反应，继续不疾不徐：“朕还听说，小小县城世宁城，城内主道都是红砖铺就，利于车马行人，即使是雨天，也不会有泥泞，而朕的御道，却还是土路。”
因为从没有人烧制红砖小青瓦，所以律法中没有这一项，以致她的砖瓦出现之后，律法上出现了真空，有了缺失。虽然钻了空子，但山有凤知道，她绝不能以此来为自己辩解。律法？已经写出来的是律法，帝王口中没说出来的更是律法，如果她激起他的怒气，他可以马上让梁国颁布有关红砖青瓦的新律，气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限制性阶级性规定、把税赋定到多高！
这其中的利害，直接关系到她的利益，后果严重的话，甚至会对她的商业造成致命打击，使她倾家荡产！山有凤明白，所以微垂头道：“红砖青瓦烧制简单，手法粗劣，只是乡下普通百姓所用之物，配不上皇上的身份，皇上可以像宫内一样以青砖铺满御道，如此才能彰显帝王的尊贵！”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赫连彻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一边起身亲自去扶她，一边叹息道：“你应该比朕更清楚，青砖御道，成本很高的！”
山有凤一边起身一边道：“皇上的意思是？民女愚笨，请皇上明示！”
“你呀！来坐！”赫连彻陵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回座位，“你的理想难道不是把你的红砖青瓦卖给全梁国的百姓吗？不是让所有百姓都住上全砖瓦房、使他们不再受雨水洪灾之苦吗？”
刚才还一副要问罪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皇上英明，民女的确有这种想法，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天水村是红砖的首制地，出于技术人员和销售人员的短缺，民女便只能以天水村为中心，一边培养技术人才和销售团队，一边逐渐向整个县辖区、郡辖区慢慢扩展。一口吃不了热豆腐，太急，只会烫伤自己的脏腑。”
“哈哈哈！”赫连彻陵笑了起来，“说得好！可是天水居士，你的问题对于你来说是问题，如果换到朕的手上，还会是问题吗？”
我靠不是吧？这家伙果然是想夺取现成的么？山有凤装糊涂：“民女愚钝。”
赫连彻陵道：“只要朕下道谕令，全国各地的郡县便能同时建窑，同时生产，少府和都匠协作，派出大匠巡回各地，你所遇到的问题和掣肘，都会迎刃而解！你难道没想过吗？”
山有凤歪了一下头，看着他：“要民女说实话吗？”
“你说呢？”
“那如果民女说的话惹怒皇上，皇上会不会治民女的罪？”
“恕你无罪！”
“好吧，皇上，我的确是有想过。不过你是皇上，国库有钱，全国都是人才库，要什么有什么，应该不会让我成为皇商跟我合作，而是直接让我一块砖也卖不出去，断了我的活路。皇上，您说，我敢跟您提么？那肯定是在您没注意我之前卖一块是一块，赚一钱是一钱啊！大的咱不敢想，但好歹总能为自己攒点儿嫁妆钱出来吧！”
赫连彻陵笑道：“那你的嫁妆钱攒够了吗？”
山有凤故作可怜地摇摇头：“没！您知道，扩增时都需要更多的投入，那是连老本儿都要一起砸进去的！”
赫连彻陵点点头：“朕为你攒嫁妆如何？”
“啊？”山有凤可怜兮兮道，“皇上还是要一手垄断啊？”
“不，”赫连彻陵微摇一下头，“朕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你，财政、人力依你需要调用，到时你只需用该交的赋税充盈国库即可，如何？”
山有凤惊喜得有些不相信这天大的好事儿降临到她头上：“真、真的？”
赫连彻陵看着她满是惊讶和喜悦的俏脸儿，微微点头：“朕金口玉言。”
山有凤想了想，耷拉了下头，放低声音：“万一你哪天反悔了，这口说无凭的……”
赫连彻陵感到好笑：“德公公，研墨拟旨！”
“是！”
不一会儿，山有凤拿着墨迹未干的娟帛圣旨，脸上笑开了花！
嘟起红唇往展开的亲笔御字上不停地吹啊吹，想把它快速吹干好卷起来。
赫连彻陵只是一脸浅笑看着她。赫连玥则完全没了声音，更没了妖态，不知道皇上自己知不知道他看着山有凤时，眼里流露出的那丝宠溺……
“如何感谢朕？”
“啊？感谢，我明天还来为您做饭？”
“就值一顿饭？”
“那，做十天？”
“每天都来做。”
“啊？”山有凤傻眼，继而一脸可怜巴巴，“那我就只能下午做事，时间不够用啊皇上！”
赫连彻陵不为所动：“又不用你亲自动手烧窑砌墙。”
“可我还要选址找门面开酒楼，还要去～～”
赫连玥听了，没忍住：“你要开酒楼？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天天去吃美食了！”
山有凤翻翻眼睛：“天天去吃你得给钱，总不能一直白吃！”
“你才白痴！”赫连玥学她翻了下眼皮。
“开什么酒楼？”赫连彻陵发话，“天水居士的手只能为朕做菜！”
啊？两人齐愣。赫连玥立即反应过来，附和道：“就是，天水居士都进了御膳房为皇上烹制佳肴了，如何再能为那些凡夫俗子亲手制作美食？”
这个墙头草！山有凤心里暗骂他没义气，转头对赫连彻陵道：“皇上，我只是跟我的好姐妹合作，酒楼由她来管，我只是花些时间把制作方法教给她，由她来做，并不是我亲自做。您看，这天水居士的名号不用白不用，放在这儿闲着也是浪费不是？不如换回多多的钱，酒楼挣的多，赋税也就交的多，国家财政收入也更多，两全其美，一举多得，多好！”
赫连彻陵眉头微动，却还是不松口。
皇帝啊，他能让你变为有权的皇商，也能使你成为万人踩踏的京城乞丐，更甚点儿，要你的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山有凤见他似有所动，为了讨好他开一下帝王尊口，把圣旨放桌上，起身跑到他后面，在他双肩后颈处又是捶又是捏的：“皇上，要不，我把税钱都直接给您？”
赫连彻陵被她按摩得很舒服，闭上眼，但还是没说话。
山有凤再试探：“要不，税钱正常照付，我另外拿出自己的那份利润份额给您买东西？”
赫连玥一拍自个儿脑门，这丫头，跟皇上当面行贿啊，还说得这么直白，不是找死吗！
可没想到闭着眼的赫连彻陵却开口道：“这个可以考虑。”
赫连玥差点儿没一屁股摔地上！
嘿，有门儿！山有凤立即加把火：“我跟姐们儿是在去掉酒楼各种开支后的纯利润上五五分成，人得讲义气，所以她的那份我不能动，但只要是我的那份力所能及的，皇上要什么，我就买什么送给您，哪怕一钱都不剩，我都不带一丝儿心疼犹豫的！”
赫连彻陵嘴角勾起，终于松了金口：“每五天百官休沐日时来皇宫做一次菜，为朕捶背捏颈半个时辰。”
又加一样？好吧好吧，出点儿手力而已！“您一句话！为皇上效劳是我的荣幸！”
然而，赫连彻陵却给了她另一个惊喜：“若没有合适的铺子，看上哪个地段哪间门面，就直接跟康王说，由他出面拿下来。”
“谢皇上！皇上您可真是、真是我的贵人！最大最高的贵人！像天上的明星一样！不，是天上的月亮！啊，也不对，月亮是女的！您就是天上的太阳！不，是太阳之神！您的光芒明晃晃地照在我身上！”
“噗！”赫连玥没忍住，这当面的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啪啪响！
山有凤翻翻眼皮瞪他一眼，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想拆我的台是不是？
赫连彻陵也睁开眼瞥了他一下。
赫连玥看自己只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就同时得罪两个人，立即低头再喝一口已经凉掉的汤。
出皇宫时，山有凤的嘴都快乐歪了，笑得一直合不上！
一边雄赳赳地迈步，一边晃悠手中的香囊串儿，嘴里还一边自言自语：“等我家皓办完差回来知道有这么多好事儿，肯定和我一样高兴！他爹再有钱，也不会再反对，我这个儿媳妇可不比他差！等过两天消息传开，我就去贺府拜访拜访，他老爹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嘿嘿！”
同行的赫连玥听了，蹙眉后摇头，他得去一趟恒王府。
出了宫回到家，山有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赛娥和杜毅，速度搬来的宇文正也在旁边听着。
杨赛娥听了乐得直蹦，拉着她就往外跑：“走，趁热打铁，咱们现在就去市里找最好地段的门面！他们不让也不行！”
山有凤伸出手指猛一点她的额头：“你傻了！好地段的哪个商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尤其是黄金地段黄金市口！你就直接抬出皇上压人逼迫人家转卖？那皇上还不得遭人非议？到时候倒霉的是我们！退一步说，就算人家暂时屈服了，心里能咽下这口气？以后明着不敢，暗地里也会不断使坏下黑手，你的生意还能踏实做下去？还想赚钱？赚大钱？赚个毛儿！别到时连我天水居士的名声都毁了！”
“那倒也是，皇上又不可能天天来管我们的事儿！”
“所以说，做事前多动动脑子，给你这么点儿权利好处你就昏了头，后面更好的事我怎么跟你说？”
“还有更好的事？”
山有凤拿出圣旨，往她手里一塞：“你们自己看。”
杨赛娥看完内容，“啊！”的尖叫声刚从嗓子发出一半，就卡停了，听得别人那叫一个难受！
“嗯嗯！”杨赛娥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不过如何在全国范围内同时展开，还得细细琢磨，最好是谦虚地找那些相关官员好好商量，谨慎行事才妥当！”
山有凤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虽然你说得很对，不过我还真受不了你这装模作样的假态！”
“嘻嘻！”杨赛娥立即展开费力紧绷的脸，“我自己也受不了！”
宇文正从杨赛娥手中取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皇上，他能立即给她她所想要的任何东西，自己拿什么来夺取她的心？一个皓公子已经让他倍感压力，如今有了皇上，他的感情之路更是雪上加霜！
杜毅的心里也微微皱眉，如果继续下去，即使王爷把凤姑娘往安王身边成功推过去，安王也不一定能娶到她，搞不好，他俩谁都无法娶到凤姑娘，这些事，得早早禀报才好！
四人还都没出门，德公公便在小安子引路下，亲自上门传旨了，山有凤等人急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水居士山有凤，就移植帛叠等事谏言有功，利国利民，特赐黄金二十斤，铜钱二十缗，帛叠二十匹，锦二十匹、绮二十匹、绫二十匹，罗二十匹，纱二十匹，纨素二十匹，粮二十石，猪肉二十斤，鱼二十枚……”
全是二，是不是看我比较二，才都是数字二？山有凤低着头听着，眼角余光瞟到太监们陆续走进来，或手中托举物品，或两人一抬，心里乐，脸上不显，这算是迟来的赏赐吧？虽然没有珊瑚玉石什么的，但都是实实在在的实惠之物，也不错，总比没有强！只是不知道皓回京时有没有得到赏赐！
圣旨宣读完，山有凤立即叩首：“民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双手平举，从满脸笑意的德公公手中接过圣旨，山有凤站起身，笑嘻嘻地一手拿圣旨，一手哥们儿似的往德公公肩膀上一搭：“德公公辛苦了！走，进屋喝杯茶！”
德公公以回宫复命为由推辞，山有凤搭在他左肩的手干脆越过他的后颈，连手臂一起直接横搭过去，像好哥儿俩似的扣住他一边往前厅走，一边嘻皮笑脸道：“走吧，人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在皇宫见面几次了，哪还这么拘？小正哥，赶紧给德公公上茶！”
宇文正连忙答应：“诶诶，马上就来！”
他心里明白，凤儿这是在制造机会让自己接近德公公呢，他可是跟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无权，但说话效果不比高官差！
山有凤继续道：“德公公你看你这么年轻，跟我大哥似的，喝我一口茶，那是看得起我这个来自乡下的山野妹子！送这么多东西来，不但你辛苦，那些个小兄弟也都辛苦了。你喝茶歇会儿，他们也能跟着歇会儿喘口气儿，心里都得感激你、记你的好，以后使唤起来也更加顺手。我说蛾子！”山有凤又冲外面吼：“把外面的小兄弟们招呼好了，上水上糕点！”
杨赛娥秒懂，立即应道：“哎，知道了！”
然后从盘子里的赏钱中取出一缗，准备直接给他们由他们自己分，想了想，还是把一千钱按人数均匀分出来，带着满脸笑容，一份份地送到他们每个人手中，嘴里说着辛苦之类的客套话。
小太监们拿到辛苦费，一个个都眉开眼笑，水喝不喝的都无所谓了！
当晚山有凤又去往安王府做了一次水晶虾饺，连带着继续做了份双莲汤，早就候在那里的赫连玥又多蹭一顿。第二天，山有凤再次进宫为皇上制作膳食，但依然没有满桌佳肴。
赫连蕴澜没有再来，本来想着皇帝一个人而已，做两菜一汤即可，但因为赫连玥继续来帮忙，自己也会饿，便做了四菜一汤一主食，其它的菜依然由御厨来做。菜肴摆满桌无非是做为皇帝的假排场，他有多大肚子能吃那么多东西？最后都是赏赐给御厨房的人以及太监宫女罢了！
宫中有最好的上等御茶，山有凤便改云雾虾仁为妙峰虾仁，制作天水肘子时加了一道简单工序～～用干净稻草将肘子捆扎起来，这样，肘子里就多融了一份稻草的特有香味儿！
有了这两荤，另两道就是市场上买来的新鲜时令菜，最后一道是乳鸽汤。
菜上桌后，赫连彻陵没有让她站着为自己布菜，而是让她和赫连玥一起坐下。
山有凤心里的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这座位，比上次还近一尺！
磨磨蹭蹭也没用，赫连玥平时话挺多，这会儿根本不多言为她说两句，不是盯着菜，就是盯着碗！
死人妖，有那么饥饿那么馋吗？小心吃死你！
心里骂归骂，可并不真的怪他，别看他跟皇上兄弟相称同桌而食，看上去关系很亲密，可若他办事说话不顺着皇帝的心意，照样会被冷遇。
四菜一汤都在赫连彻陵的面前，德公公依然来为他布菜。等每个菜都尝了一遍，赫连玥才举筷开始吃。山有凤不跟他们争食，反而去吃御厨们做的菜。其实相对来说，他们做的菜并不难吃，毕竟是京都，皇宫又有四方进贡来的各地特产，食材和现有的调料都齐全，加上费尽心思精心制作，哪里会不好吃？只不过做为帝王，吃多了也会腻！而她的菜里，却悄悄用上了蒜头和各种中药调料，味道当然是完全不同！
赫连彻陵摆摆手，德公公便退到一边。
“凤儿为我夹菜！”
啊？菜都在你面前，你是够不着还是怎么滴？不会自己夹么？山有凤心里嘀咕，却没发出声。赫连彻陵见她红唇连连微动，猜着她定是在心里说什么，也不与她计较，只坐等。
君命不可违，山有凤只好执起公筷为他夹菜，她夹着，他吃着，她夹一口，他吃一口，她按着他的咀嚼速度夹，他就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吃，两人倒是配合默契！默契个毛儿啊，尼玛我是在干，他是在吃！
赫连彻陵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红砖青瓦在南郡卖得很好？”
“啊？啊，还、还可以吧？”山有凤心道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我赚钱了就眼红，想提高我的税赋吧？
虾仁已经全部被两人吃完，赫连彻陵看了眼空菜碟，喝下一口乳鸽汤后继续问：“进京后，有没有注意朕的御道、城墙，京都居民的民宅？”
山有凤想了想，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共同点不是长度宽度或面积，而是——都是土质！入了城门，京城里有三条大道并列，其中中间的帝王专用御道同样是土路！他的意思是？
“民宅皆为土坯墙，城墙都是由土夯筑，御道～～”
赫连彻陵打断她：“听说有天水居士的南郡郡内，几乎所有百姓都住上了全砖瓦房，而最近京都百姓都在抱怨，身为京都市民，住在天子脚下，屋宅却连南郡的百姓都不如！”
这什么意思？要问罪？山有凤离座跪下，但只是无声跪着，不发一语。百姓抱怨，皇上没面子，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犯法。
赫连彻陵对她的下跪没有作任何反应，继续不疾不徐：“朕还听说，小小县城世宁城，城内主道都是红砖铺就，利于车马行人，即使是雨天，也不会有泥泞，而朕的御道，却还是土路。”
因为从没有人烧制红砖小青瓦，所以律法中没有这一项，以致她的砖瓦出现之后，律法上出现了真空，有了缺失。虽然钻了空子，但山有凤知道，她绝不能以此来为自己辩解。律法？已经写出来的是律法，帝王口中没说出来的更是律法，如果她激起他的怒气，他可以马上让梁国颁布有关红砖青瓦的新律，气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限制性阶级性规定、把税赋定到多高！
这其中的利害，直接关系到她的利益，后果严重的话，甚至会对她的商业造成致命打击，使她倾家荡产！山有凤明白，所以微垂头道：“红砖青瓦烧制简单，手法粗劣，只是乡下普通百姓所用之物，配不上皇上的身份，皇上可以像宫内一样以青砖铺满御道，如此才能彰显帝王的尊贵！”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赫连彻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一边起身亲自去扶她，一边叹息道：“你应该比朕更清楚，青砖御道，成本很高的！”
山有凤一边起身一边道：“皇上的意思是？民女愚笨，请皇上明示！”
“你呀！来坐！”赫连彻陵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回座位，“你的理想难道不是把你的红砖青瓦卖给全梁国的百姓吗？不是让所有百姓都住上全砖瓦房、使他们不再受雨水洪灾之苦吗？”
刚才还一副要问罪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皇上英明，民女的确有这种想法，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天水村是红砖的首制地，出于技术人员和销售人员的短缺，民女便只能以天水村为中心，一边培养技术人才和销售团队，一边逐渐向整个县辖区、郡辖区慢慢扩展。一口吃不了热豆腐，太急，只会烫伤自己的脏腑。”
“哈哈哈！”赫连彻陵笑了起来，“说得好！可是天水居士，你的问题对于你来说是问题，如果换到朕的手上，还会是问题吗？”
我靠不是吧？这家伙果然是想夺取现成的么？山有凤装糊涂：“民女愚钝。”
赫连彻陵道：“只要朕下道谕令，全国各地的郡县便能同时建窑，同时生产，少府和都匠协作，派出大匠巡回各地，你所遇到的问题和掣肘，都会迎刃而解！你难道没想过吗？”
山有凤歪了一下头，看着他：“要民女说实话吗？”
“你说呢？”
“那如果民女说的话惹怒皇上，皇上会不会治民女的罪？”
“恕你无罪！”
“好吧，皇上，我的确是有想过。不过你是皇上，国库有钱，全国都是人才库，要什么有什么，应该不会让我成为皇商跟我合作，而是直接让我一块砖也卖不出去，断了我的活路。皇上，您说，我敢跟您提么？那肯定是在您没注意我之前卖一块是一块，赚一钱是一钱啊！大的咱不敢想，但好歹总能为自己攒点儿嫁妆钱出来吧！”
赫连彻陵笑道：“那你的嫁妆钱攒够了吗？”
山有凤故作可怜地摇摇头：“没！您知道，扩增时都需要更多的投入，那是连老本儿都要一起砸进去的！”
赫连彻陵点点头：“朕为你攒嫁妆如何？”
“啊？”山有凤可怜兮兮道，“皇上还是要一手垄断啊？”
“不，”赫连彻陵微摇一下头，“朕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你，财政、人力依你需要调用，到时你只需用该交的赋税充盈国库即可，如何？”
山有凤惊喜得有些不相信这天大的好事儿降临到她头上：“真、真的？”
赫连彻陵看着她满是惊讶和喜悦的俏脸儿，微微点头：“朕金口玉言。”
山有凤想了想，耷拉了下头，放低声音：“万一你哪天反悔了，这口说无凭的……”
赫连彻陵感到好笑：“德公公，研墨拟旨！”
“是！”
不一会儿，山有凤拿着墨迹未干的娟帛圣旨，脸上笑开了花！
嘟起红唇往展开的亲笔御字上不停地吹啊吹，想把它快速吹干好卷起来。
赫连彻陵只是一脸浅笑看着她。赫连玥则完全没了声音，更没了妖态，不知道皇上自己知不知道他看着山有凤时，眼里流露出的那丝宠溺……
“如何感谢朕？”
“啊？感谢，我明天还来为您做饭？”
“就值一顿饭？”
“那，做十天？”
“每天都来做。”
“啊？”山有凤傻眼，继而一脸可怜巴巴，“那我就只能下午做事，时间不够用啊皇上！”
赫连彻陵不为所动：“又不用你亲自动手烧窑砌墙。”
“可我还要选址找门面开酒楼，还要去～～”
赫连玥听了，没忍住：“你要开酒楼？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天天去吃美食了！”
山有凤翻翻眼睛：“天天去吃你得给钱，总不能一直白吃！”
“你才白痴！”赫连玥学她翻了下眼皮。
“开什么酒楼？”赫连彻陵发话，“天水居士的手只能为朕做菜！”
啊？两人齐愣。赫连玥立即反应过来，附和道：“就是，天水居士都进了御膳房为皇上烹制佳肴了，如何再能为那些凡夫俗子亲手制作美食？”
这个墙头草！山有凤心里暗骂他没义气，转头对赫连彻陵道：“皇上，我只是跟我的好姐妹合作，酒楼由她来管，我只是花些时间把制作方法教给她，由她来做，并不是我亲自做。您看，这天水居士的名号不用白不用，放在这儿闲着也是浪费不是？不如换回多多的钱，酒楼挣的多，赋税也就交的多，国家财政收入也更多，两全其美，一举多得，多好！”
赫连彻陵眉头微动，却还是不松口。
皇帝啊，他能让你变为有权的皇商，也能使你成为万人踩踏的京城乞丐，更甚点儿，要你的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山有凤见他似有所动，为了讨好他开一下帝王尊口，把圣旨放桌上，起身跑到他后面，在他双肩后颈处又是捶又是捏的：“皇上，要不，我把税钱都直接给您？”
赫连彻陵被她按摩得很舒服，闭上眼，但还是没说话。
山有凤再试探：“要不，税钱正常照付，我另外拿出自己的那份利润份额给您买东西？”
赫连玥一拍自个儿脑门，这丫头，跟皇上当面行贿啊，还说得这么直白，不是找死吗！
可没想到闭着眼的赫连彻陵却开口道：“这个可以考虑。”
赫连玥差点儿没一屁股摔地上！
嘿，有门儿！山有凤立即加把火：“我跟姐们儿是在去掉酒楼各种开支后的纯利润上五五分成，人得讲义气，所以她的那份我不能动，但只要是我的那份力所能及的，皇上要什么，我就买什么送给您，哪怕一钱都不剩，我都不带一丝儿心疼犹豫的！”
赫连彻陵嘴角勾起，终于松了金口：“每五天百官休沐日时来皇宫做一次菜，为朕捶背捏颈半个时辰。”
又加一样？好吧好吧，出点儿手力而已！“您一句话！为皇上效劳是我的荣幸！”
然而，赫连彻陵却给了她另一个惊喜：“若没有合适的铺子，看上哪个地段哪间门面，就直接跟康王说，由他出面拿下来。”
“谢皇上！皇上您可真是、真是我的贵人！最大最高的贵人！像天上的明星一样！不，是天上的月亮！啊，也不对，月亮是女的！您就是天上的太阳！不，是太阳之神！您的光芒明晃晃地照在我身上！”
“噗！”赫连玥没忍住，这当面的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啪啪响！
山有凤翻翻眼皮瞪他一眼，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想拆我的台是不是？
赫连彻陵也睁开眼瞥了他一下。
赫连玥看自己只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就同时得罪两个人，立即低头再喝一口已经凉掉的汤。
出皇宫时，山有凤的嘴都快乐歪了，笑得一直合不上！
一边雄赳赳地迈步，一边晃悠手中的香囊串儿，嘴里还一边自言自语：“等我家皓办完差回来知道有这么多好事儿，肯定和我一样高兴！他爹再有钱，也不会再反对，我这个儿媳妇可不比他差！等过两天消息传开，我就去贺府拜访拜访，他老爹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嘿嘿！”
同行的赫连玥听了，蹙眉后摇头，他得去一趟恒王府。
出了宫回到家，山有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赛娥和杜毅，速度搬来的宇文正也在旁边听着。
杨赛娥听了乐得直蹦，拉着她就往外跑：“走，趁热打铁，咱们现在就去市里找最好地段的门面！他们不让也不行！”
山有凤伸出手指猛一点她的额头：“你傻了！好地段的哪个商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尤其是黄金地段黄金市口！你就直接抬出皇上压人逼迫人家转卖？那皇上还不得遭人非议？到时候倒霉的是我们！退一步说，就算人家暂时屈服了，心里能咽下这口气？以后明着不敢，暗地里也会不断使坏下黑手，你的生意还能踏实做下去？还想赚钱？赚大钱？赚个毛儿！别到时连我天水居士的名声都毁了！”
“那倒也是，皇上又不可能天天来管我们的事儿！”
“所以说，做事前多动动脑子，给你这么点儿权利好处你就昏了头，后面更好的事我怎么跟你说？”
“还有更好的事？”
山有凤拿出圣旨，往她手里一塞：“你们自己看。”
杨赛娥看完内容，“啊！”的尖叫声刚从嗓子发出一半，就卡停了，听得别人那叫一个难受！
“嗯嗯！”杨赛娥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这的确是一件大好事！不过如何在全国范围内同时展开，还得细细琢磨，最好是谦虚地找那些相关官员好好商量，谨慎行事才妥当！”
山有凤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虽然你说得很对，不过我还真受不了你这装模作样的假态！”
“嘻嘻！”杨赛娥立即展开费力紧绷的脸，“我自己也受不了！”
宇文正从杨赛娥手中取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皇上，他能立即给她她所想要的任何东西，自己拿什么来夺取她的心？一个皓公子已经让他倍感压力，如今有了皇上，他的感情之路更是雪上加霜！
杜毅的心里也微微皱眉，如果继续下去，即使王爷把凤姑娘往安王身边成功推过去，安王也不一定能娶到她，搞不好，他俩谁都无法娶到凤姑娘，这些事，得早早禀报才好！
四人还都没出门，德公公便在小安子引路下，亲自上门传旨了，山有凤等人急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水居士山有凤，就移植帛叠等事谏言有功，利国利民，特赐黄金二十斤，铜钱二十缗，帛叠二十匹，锦二十匹、绮二十匹、绫二十匹，罗二十匹，纱二十匹，纨素二十匹，粮二十石，猪肉二十斤，鱼二十枚……”
全是二，是不是看我比较二，才都是数字二？山有凤低着头听着，眼角余光瞟到太监们陆续走进来，或手中托举物品，或两人一抬，心里乐，脸上不显，这算是迟来的赏赐吧？虽然没有珊瑚玉石什么的，但都是实实在在的实惠之物，也不错，总比没有强！只是不知道皓回京时有没有得到赏赐！
圣旨宣读完，山有凤立即叩首：“民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双手平举，从满脸笑意的德公公手中接过圣旨，山有凤站起身，笑嘻嘻地一手拿圣旨，一手哥们儿似的往德公公肩膀上一搭：“德公公辛苦了！走，进屋喝杯茶！”
德公公以回宫复命为由推辞，山有凤搭在他左肩的手干脆越过他的后颈，连手臂一起直接横搭过去，像好哥儿俩似的扣住他一边往前厅走，一边嘻皮笑脸道：“走吧，人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在皇宫见面几次了，哪还这么拘？小正哥，赶紧给德公公上茶！”
宇文正连忙答应：“诶诶，马上就来！”
他心里明白，凤儿这是在制造机会让自己接近德公公呢，他可是跟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无权，但说话效果不比高官差！
山有凤继续道：“德公公你看你这么年轻，跟我大哥似的，喝我一口茶，那是看得起我这个来自乡下的山野妹子！送这么多东西来，不但你辛苦，那些个小兄弟也都辛苦了。你喝茶歇会儿，他们也能跟着歇会儿喘口气儿，心里都得感激你、记你的好，以后使唤起来也更加顺手。我说蛾子！”山有凤又冲外面吼：“把外面的小兄弟们招呼好了，上水上糕点！”
杨赛娥秒懂，立即应道：“哎，知道了！”
然后从盘子里的赏钱中取出一缗，准备直接给他们由他们自己分，想了想，还是把一千钱按人数均匀分出来，带着满脸笑容，一份份地送到他们每个人手中，嘴里说着辛苦之类的客套话。
小太监们拿到辛苦费，一个个都眉开眼笑，水喝不喝的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