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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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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莫少云,真是够奇怪。

    不久前,他还在劝我惜缘,劝我不要怪安明,让我替安明作想,说安明或许真有苦衷。而现在,他竟然劝我和安明离婚,然后他带我去地球另一端的北美洲。

    这听起他是让我和他私奔的意思,可是他却说,可以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这又是几个意思?

    我本来是想来让他帮我处理金爵的事,但他的口气却像在劝退我,让我放弃眼前的一切,要不是了解他以前的为人,我肯定马上转身就走。哪有劝别人离婚的?离完后还要跟你跨过太平洋到另外一端去。

    “谢谢你,虽然我们暂时是输了,但我不会放弃。我相信我们会赢回来的,不管是美若星辰,还是护暖鞋业,还是其他的东西。我们都会找回来。”我坚定地说。

    “小暖,我其实也不是有意要打击你,只是……”

    “没事儿,你说的也挺对的,我和安明现在确实是输了,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幕后的对手是谁,以前认为是魏松,可是魏松现在已经被我们打倒了,我们却还是不断地面临危机。所以一定有其他的人在背后打击我们,我们会把那个人给找出来,然后打败他。”

    莫少云静静地听着,半天没吭声。

    “对不起,或许我太悲观了,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祝你早点成功。我确实很累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莫少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确实是写满了倦意。

    既然人家都说很累了,那我请他帮忙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说出来。就这样吧。

    我站了起来,“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回头有时间我们再一吃喝酒。”

    “小暖,真是抱歉,我……”莫少云一脸的为难。

    “真没事儿,放心吧,我们会解决好的。”我笑着说。

    真没怪莫少云,虽然他今天表现确实挺怪的,但我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他说的那些听起来很奇怪的话,肯定不是随口说出来的。他是好人,或许他是真的累了,也或许是有其他的理由,让他如此悲观。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挺难受的。想着莫少云说的我们一直在输,再想想眼前的处境,真是觉得压力大如山。

    这时车里的广播播出一条消息:“据最新消息,我市最大的国企中远集团主席莫少云突然宣布辞去中远集团一切职务,相关主管部门的领导已经证实这一消息,但并未解释莫少云辞职的具体原因。记者目前尝试联系莫少云本人,但没有结果。相关部门表示,莫少云的离职不会影响中远的发展,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中远集团。”

    莫少云是中远的大功臣,他竟然离职了?这怎么可能?

    记者说联系不上莫少云,可我刚刚才和他在起喝咖啡呢。他离职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拿出电话打给莫少云,他的电话的确是处于关机状态。他肯定是和我联系的时候,就把手机打开,然后就关机了。

    我开车回到咖啡厅,服务员说他已经走了。

    我再联系到今天他奇怪的表现,他说他已经很累了,想要休息,原来真的就休息了。可是他为中远付出那么多,怎么说休息就休息了?舍得么?

    我隐隐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打了电话给安明,问他知不知道莫少云离职中远集团的事。

    安明说小暖,我们现在恐怕管不上莫少云的事了,因为金爵又出事了。

    我急了,说金爵已经被关了,还能出什么事?

    他说相关部门搜走的酒水中,本以为只是伪劣产品,但经过检测,那些假酒里含有违禁成份,可以让人上瘾和致幻。目前锦笙已经被带走。

    我说这怎么可能,金爵经营这么久,黄、赌、独是从来不沾的,哪有把违禁药物放在他酒水里让人用的,那成本得有多高啊。谁会干这样的亏本买卖?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嫁祸的。那些人怎么还要抓人?

    安明说没办法,现在证据很充分,锦笙有很大的麻烦。你赶紧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我回到金爵的时候,金爵已经被封了,附近还有人在巡视。根本不许人进入。安明打电话跟我说他在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让我过去。

    我过去后,看到安明正和金爵一名老员工在交谈,我到之后,安明让他先走,说有事再联系。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问安明。

    “手段和以前是一样,从我们内部攻破,找了重要部门的重要负责人,然后让他们来使坏。就像给我们内部植入一个病毒,这个病毒发作的时候,我们的主要内脏就都毁了,然后我们就完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样不罢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安明摇头,“我要是知道,直接就把丫的给杀了!莫少云竟然直接从中远集团主席的位置上被人扒拉下来了,是谁这么牛叉?可以把莫少云给扒拉下来?”

    “你说他是被人给扒拉下来的?不是说他自己辞职的吗?”

    安明又摇头,“他怎么可能会自己辞职,他为中远付出那么多,好不容易打造出一个横跨多个行业的大集团,在他状态最差的时候他都没辞职,现在他怎么会突然辞职,那肯定是被人给扒拉下来的呗。”

    我想想也对,难道莫少云说太累了,想去加拿大,还约我和他一起去。原来他不是不帮我,而是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帮不了我了,而且也知道这一次对手肯定会把金爵彻底打垮,所以他让我走。

    只是他约我和他一起走的事,我当然不能告诉安明。我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我如果说了,那安明肯定会炸的。

    “连莫少云这样的背景都能让人给扒下来,看来温城的水真是够深。”我摇头说。

    “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救锦笙,先把锦笙给弄出来,然后再计议。”安明说。

    “可是我们现在那像没什么办法。除非我们找出那个使坏的人,让他承认是他在使坏,和锦笙没有关系。”我说。

    “这很难,对方既然攻破了我们的内部,那肯定有详细的安排,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逆转。负责酒水的就那几个人,要找出来并不难,难的是他们自己承认。我有预感,这一次要用常规手段把锦笙给弄出来,几乎不可能了。”

    安明面色沉重,眉头紧皱。

    “可是我们不用常规手段,难道我们还有非常规手段可以用吗?”

    “有。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用。”安明说。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安明出来的时候,那些去迎接的黑色轿车中的人。从来也没露过面,但那些人,肯定是可以用得上的人。

    “你是要动用你的那些朋友?”我问。

    “是的,但我的那些朋友,不能轻易动,因为成本很高。风险很大。”安明面有忧色。

    “那还是先不要用吧,如果能有其他的办法,那就暂时先不要动。安明,其实莫少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说这一次,我们恐怕很难办,还说我们一直都在输,如果可以,让我们暂避算了,离开温城。我不知道他这话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我感觉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所以才这样说的。”

    “没错,莫少云在温城政商两界人脉都很广,他知道点什么,一点也不奇怪。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了,帮不了你了,所以才要劝退我们。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安明看着我说。

    我瞬间明白了安明的意思,“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向我们示警,暗示我们有大的麻烦,让我们小心。”

    “对,可是如果他知道我们有大的麻烦,那为什么不直接说?”

    “他只是知道我们的对手要下大力气对付我们,但却不知道我们的对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只知道我们会有大麻烦,但具体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大的麻烦,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词地向我们示警。是不是?”

    安明点头,“这种可能也很大。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安明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是说,莫少云有可能知道要对付我们的人是谁!他知道是谁在暗中一直整我们。”

    “对!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有很大麻烦?”

    这样说起来,莫少云知道的确实是不少。只是他如果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要小心谁谁谁,这样不是更能帮到我们?

    安明已经猜出我在想什么。“他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但却不告诉我们,这肯定有他的苦衷。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就是我们那个暗中的对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策划,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而已。”

    我摇头,“这几乎不可能,我不认为他能隐藏得这么深。”

    “你竟然现在还护着他,你凭什么认为不可能?就因为他对你不错?或许这恰恰就是他的手段呢?”安明有些不爽。

    ——

    “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我们是在就事论事,莫少云绝对不可能是背后的人,这说不通。”我说。

    “哪里说不通?”安明反问。

    “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帮,如果没有他帮忙,我们俩的处境比现在还要艰难,或者说我们根本就熬不到现在。他如果是幕后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多次帮我们?”

    “真正的善钓者,都会在下钩之前先放一些饵到水里让鱼吃,让鱼尝到甜头后,这才会正式开始钓。你怎么不知道莫少云之前帮我们不是在迷惑你?然后一步步把你逼到绝境,再告诉你,这一次帮不了你,让你自己想办法,或者是让他帮你远走高飞?”

    安明这话让我一震,因为莫少云确实是说了这样的话。不过不是说帮我远走高飞,而是直接要让我和安明离婚,然后他带着我远走高飞。

    难道莫少云真是那个隐藏得最深的幕后人?这也太可怕了。

    “他真这样说了?”安明盯着我。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不承认。如果我承认,那安明恐怕直接就把莫少云当成幕后的人,当成头号对手了。这样如果对手另有其人,那不是把方向搞错了?

    我决定暂时不承认,因为如果莫少云真是幕后的人,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恐怕也不是第一时间先赶着去对付他,而是先把锦笙给捞出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他没有这么说,他确实表示了这一次我们会有大麻烦,也有帮不了我们的意思,但更多的你猜测的那些东西,并没有。”我摇头说。

    “袁小暖,你是不是中他的毒太深了?他那人确实给人感觉不错,但他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你想想,如果他是好人,那为什么要跟我妹妹逢场作戏?还演的跟真的似的?”安明说。

    “我不想针对这个问题和你争论,但这件事你应该先去问你妹妹,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也嫌弃莫少云有过婚史,后来却又同意了?我想她是想把莫少云拉在身边,然后借莫少云的力量来对付我吧?毕竟她暗恋你这么多年……”

    “打住,别说这个,现在没必要说这些。”安明说。

    “好,那我们先不说这些了,也不管莫少云是不是幕后的人,我们现在都不说他,我们现在只讨论如何尽快把锦笙给救出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我会先把那个内鬼给找出来,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被别人给逼的,还是他为了利益这样做。”安明说。

    “你也说了,有嫌疑的就那几个人,要想找出或许并不难。只是对手肯定也会想到我们会内查,想必也是有应对的方法。这事恐怕真不好办了。”

    “不好办也得办,都这个样子了,已经到了最差的时候了,还能差到哪里去?”安明皱眉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却又接到了莫少云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让我去温城下面的一个渡假村找他,他有要事对我说。

    我问他什么事,可不可在电话里说。他说不行,必须要见到我后才能说。把地址报给我之后,他就挂了机,我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关机了。

    因为安明怀疑莫少云就是幕后的人,这事我不敢私自作主,就打了电话给在外面的安明,把莫少云约我的事告诉了他。

    他一听气得大骂,说果然是莫少云这王八蛋,现在他知道我们陷入也布的深局之中,所以要想你去见他,然后对你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这王八蛋真是太过份了。我非收拾他不可。

    我说那我们要不要去?安明说当然要去,我就要看看这王八蛋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我有些担心,说如果莫少云真要是幕后的人,那他在那里弄一个陷阱等我们去,我们那不是自投罗网?

    安明说我们现在已经在他的陷阱里了,他要怎么玩就怎么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们要是不去,那万一莫少云不是坏人,他只是真的想给我们提供帮助,那我们不是错过机会了?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说那我自己去就行了,安明说那怎么可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去,不管莫少云要干什么,我都不惧他。

    既然安明坚持,我也只好让他陪着我去。

    从我内心来说,我其实不认为莫少云会害人,我也不相信他会真的挖了一个陷阱让我入局。如果他真是要设陷阱,我认为他就不会说要带我去加拿大那些话来暴露他自己。要知道设陷阱的人表面上都是和颜悦色的,并且是不会轻易暴露他们的目的。

    像莫少去这种多次帮助过我的人,要说他是一个坏人,一直潜伏在我们的身边使坏,我是真的从内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

    但我也一样相信安明的判断,毕竟诡异的事太多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消失,而且处境越来越艰难,我们必须得把后面的人给找出来,弄清楚他的目的,这样才有可能从根源上化解危机。

    我下了楼,坐在车上等安明。不一会安明开着锦笙的车回来了。

    他说由他来开车好了,可以快一些。

    我说安明,我感觉心里很不安,我们到底要不要去?安明说没事,有我呢。不管怎样,我都会保证你没事。

    莫少云约的地方是一个倚河而建的渡假村,离温城市中心有二十多公里,去那里玩的人,主要是去漂流,这么冷的天,莫少云却约在那里见面,确实是让人觉得很可疑。但我们却又不得不去。

    沿着河修的公路虽然平坦,但路面并不宽。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发现路中间停了一辆货车。我们的车根本没法通过。

    我记得我有一次被绑,对方制造的就是堵车,这情景顿时让我紧张起来。

    “不要下车,情况不对。”安明说。安明比我还要精,当然也要感觉到了不对。这货车如果是坏了,那应该有人在修,至少也会想办法挪到边上一些,这样好让其他的车辆通过。但那车就搁在那里,根本就没人。

    “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安明说。

    “不要,你也不要下去,肯定有问题,看看能不能调头,如果能调头,我们原路回去算了。我们不去了。”

    我现在真是有些后悔来赴莫少云之约了,这个地方太过偏僻,如果真有什么状况,要想有什么支援太难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货车上下来两个戴着头盔的男子,手里举着仓,向我们一边射击一边冲了过来。

    果然是陷阱,这里果然有埋伏。

    这里路很窄,如果要掉头回去,根本不是不可能的。眼看那些人持仓冲了过来,我觉得我和安明今天肯定就完蛋了。

    把我们打死在车里,然后将车泼水上油,一把火烧了,然后再将残骸弄到河里,那就很干净了。

    “小暖,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能冲河里,你不要怕,有我呢。”安明一加油,发动机发出啸叫,直接冲进了河里。

    车在要落水之前,撞到了一块石头,发现剧烈的撞击声,整个车身也发生了倾斜,落水的时候,车已经翻了,我和安明在空中倒了过来。落水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声音。

    车迅速向河里坠去,虽然是冬天,但河水还是很深。一直也不见底,安明已经开始试图打开车门,但因为车向百翻过来的,我们的姿势并不好使劲,更何况水里有水压,要想打开车门并不容易。

    车终于沉到了河底,安明也终于费劲地打开了车门,水一下子灌了进来,那种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瞬间就被水淹没了。呛了几口水后,我开始出现头晕。

    安明将我拉出车外,扯着我衣领往水面上游,我会游泳,但水性并不好,现在这状况,心里本来就慌,再加上灌了几口水,意识更加的模糊。

    我们刚一冒出水面吸了口气,就听到了仓声,然后感觉我肩膀一麻,当时因为在水里,并没有特别的疼痛感,但我知道我受伤了。

    安明又迅速将我拉入水里,冬天的河水,真的是很凉啊。他双手托着我的腰,让我游在他的前面,每隔几下,他就把我提起来呼吸一口空气,在出水面的时候,他整人极难的姿势护着我,然后我继续听到仓声,然后就看到那染红了水的鲜血。

    所有的子弹,都打在了他的身上。我再也没挨仓。因为有他护着我,他的经验非常的老道,能在水里还能用身体护着我。他知道岸在哪边,子弹会从哪个方向射过来。他完全用身体挡住了来自那个方向的危险。

    就这样借着水的流动性,我们向下游游去,渐渐地,我已经感觉安明游水的速度已经不如之前了。他身上不断地冒出血来。而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再加上流血,我的意识更加的模糊,感觉自己随时会晕过去。但我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

    终于,岸上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远,好像并没有追来。这么冷的天,我们又受了伤,他们知道我们是活不了了。

    而此时,我们也已经消耗完了几乎所有的体力,已经快要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地势越来越陡,水流也越来越急,此时我们要想往岸边游,已经做不到了,因为真的没体力了。我几乎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小暖,不要放弃,活下去,活下去啊,找女儿啊。”安明吼道。

    虽然是在吼,但其实他的声音已经很弱了。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安明正双手托住我,用力地向岸边游。

    “安明,别管我了,你自己游过去,我没力气了。”我虚弱地说。

    我不知道安明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因为我的话在水声里确实太弱太弱了。他只是在断地喊,小暖,活下去啊。

    我终于被他托到了岸边,抓到了一棵柳枝。但抓了几次,我都没有抓稳,因为我确实是不行了。安明此时也是双眼微闭,脸色发青,他已经灯枯油尽了。他为了保护我,挨了那么多子弹,又一直托着我到岸边,他所有的精力,都已经消耗完了,他只是靠一种意志力支撑着而已。

    “活下去,小暖,我爱……”

    安明终于托着我的手终于放开,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被水冲走了。

    “安明……”我已经喊不出来了,只是嘴动了一下而已,心里在想,我要死,就一起死吧。

    但我又想我不能死,安明最后的话,就是要让我活下去,我是他用耗尽生命托到岸边来的。我如果随他而去,那他就白死了,他要我找女儿,要我活下去,我不能放弃。

    我死死地抱着那一棵柳枝,水不断地冲击着我,我像是站在鬼门关一样,死守着那一口气。

    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我终于晕了过去。

    我没有死,我被救了。

    救我的人是当地的几个年轻人。他们划着自制的小船在河上打鱼,发现了我。把我带回了村里,把我救了回来。

    但他们却没有发现安明。村里的人说,如果在河里,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浮起来。他们的意思就是说,安明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嚎啕大哭,哭晕过去几次。

    我央求他们去河里搜救,把安明给捞上来。他们确实说他们一直都在努力捞,但一直也没有结果。

    村里的乡亲要把我送往温城去医,我没同意。我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安明没了,锦笙在里面,莫少云不能信了,小刚在逃,我以前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然后我想到了胡芮,我借了电话打给她,让她找一个外科大夫带着药箱来给我处理我的仓伤,那大夫到了以后,说条件这么差,不敢动手术,我说就这条件,你放心来,如果我死了,我不怪你。我可以给你签份协议。

    他说这样的协议没什么用,到时你要是死了,我还得负责。我说如果你不给我动手术,再慢慢把我弄回温城再医,我肯定在路上就死了,一样是死,你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他不干,胡芮说你必须得干,我姐妹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扔河里,让你给她陪葬。在威逼和利诱的双重影响下,医生给我作了简陋的手术,我活了下来。

    我能从床上下来走路,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这一月中,没有安明任何的消息。生死不明,但村里人更倾向于认为安明已死。他的尸体已经被河水不知道冲哪去了。

    开始的时候没日没夜地哭,眼睛一度哭的有了问题,看东西模糊不清,后来胡芮说你如果这样下去,你就直接到阴间去见安明了,他就白死了。

    后来我就尽量少哭,实在想得忍不住的时候,我就大声地嚎,惊动了别人,我就不好意思哭了,就会强迫自己停下来。

    我身体极度虚弱,瘦了十几斤。走路时蹒跚,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那天下了雪,胡芮扶着我来到河边,这是安明的月忌,七天忌的时候,我卧在床上不能起身,现在我能起来,我要来忌我的安明,忌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人。

    胡芮开始的时候是坚决反对我到河边来的,后来拗不过我,只好把我左一层右一层地包裹起来。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再陪我拿着纸钱和香烛,撑着伞冒着雪来到河边。

    或许是安明知道我来了,到河边之后,雪竟然慢慢变小。我拿出香烛点上,开始一张一张地往河里烧纸钱。

    “安明,我听你的话,活下来了。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不管害我们的人是谁,我都会把他找出来,让他去死。我会找到绵绵,找到琪琪,带着她们来拜祭你。我会好好地活着,代替你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因为我的命是你用命换来的。”

    “行了,天冷,烧完纸就回去,别叨叨了。安明或许没死呢,不是没见到遗体么,他要没死,你在这给他烧纸那是在诅咒他吧。”胡芮在旁边说。

    我倒也希望真如胡芮说的那样,安明没死。可是当时安明那种灯枯油尽的状态,那么重的伤,那么冷的水,活下来的希望真的是太渺茫了。

    “安明,我会养好身体,然后回温城,我会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一个个全部完蛋,就算拼上我自己,我也要为你报仇。”

    祭拜完后,我和胡芮回了老乡家。老乡叫胡大宝,四十来岁,媳妇叫吴苇,有个上四年级的女儿叫胡婷,去年新修的房,比较宽,也比较干净,我和胡芮一直住在他家养伤。

    晚上吃饭的时候,胡芮说他周末要回一趟温城,很多生活物品都用完了,在这附近也买不到,只有到温城才能买到。

    我说我和她一起回去,她不答应,说我身体还很虚弱,这时候不能回去。我说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有事要回去处理。

    她一听就火了,“袁小暖我告诉你,你别动不动就想着要报仇的事,你现在半死不活的,你这副样子回去,那不是只有让人给直接捏死?你先养好身体再说,报仇的事不急,以后有的时间,那句话不是说了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急什么?”

    “我不是要急着去报仇,而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做,不然就来不及了。”我低声说。

    “到底是什么事?你说给我听,我代你去办就是。总之我不同意现在就带你回去。你在这里好好的养,这里环境好,又安全。最适合养伤了,你一回去,处处都是和安明的回忆,心情必然不好,那还怎么养伤?你不会不知道心情对身体的恢复有多重要。”胡芮说。

    “这我当然是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尽量地放宽心,不会让自己难过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说。

    “那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做,而且是马上就要做不可,你说了,我一定会替你做的。我办事的能力你应该放心。”胡芮说。

    “我想把安明的车给打捞上来,那车应该还在河底,如果时间再长了,恐怕就不行了。”

    “你疯了吧?你竟然还想着要那车?你都这样了,还想着车呢?那车泡了这么久,肯定是动不了了,如果找专业的救援队来拖上来,再大修,恐怕也得花几十,快接近那车的价值了!”胡芮说。

    “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把那车给捞上来,那是安明的车。我不能让它一直泡在水里。我一定要捞上来。那是他留在这世上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捞上来的。”我坚持说。

    “好好好,那就给你捞上来,这事我会处理。你放心好了,不过这费用可不少。我还真垫不出来。”胡芮说。

    “我有钱,我有一张卡放在我妈那儿,里面有一百多万,是当初锦笙和安明给我的钱。我打电话让我妈把卡给你,你就可以用这钱办事了,你顺便去看看我妈。”我说。

    “哇,你存了这么多年钱?”胡芮吃惊地说。

    “一直以来都不顺,我一直都觉得迟早会有大事发生,那钱是放在我妈那儿备用的。你去了以后,我会打电话给她,她会把钱给你的,你办事就尽量花,还有就是,你去帮我打听一下锦笙的消息。看他判了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办好的。”胡芮说。

    “麻烦你了,胡芮,幸亏有你,不然身边就真的没有人了。”

    “自己姐妹还说这些干嘛,你这么我钱都任意让我支配,这份信任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给的。你放心,我会节约用钱,尽量花最少的钱把事给办好。”

    “辛苦你了,还有,打探一下莫少云的近况,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当初就是他约我们过来,才害死了安明,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还。”

    “都说让你现在不要尽想着报仇的事了,整天的想着报仇,心里堆满仇恨,你的身体更难恢复,只要身体好了,再去想别的事情。再说了,虽然是莫少云约你们来的,可他不一定就是你的仇人,万一是有人听到了你们要来的消息,所以在半路伏击呢?”胡芮说。

    “这件事,肯定和他逃不了关系。”我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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