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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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年三月，春。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邵凛阳拖着行李箱，一路哐哐哐地走过屋檐下的店铺，在拐角处驻足，面前，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停在拐角处，车窗拉下一半，露出闾冰的面孔。
“姐，就送到这吧。”邵凛阳侧过身，看着邵凛月，顺手帮她紧了紧有些松掉的围巾，“天气不太稳定，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都说没问题了，还偏偏让我穿这么多。”邵凛月用力拉了拉围巾，露出脖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送一下你怎么了？翅膀硬了还是想单飞了？”
严格来说这两个是一个意思……邵凛阳没有纠正她，因为他的选择，邵凛月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些难过，现在再反驳她就是在搓火。
“呼……”邵凛阳抓抓脑袋，“罗震宇说了，虽然名义上骨折已经痊愈了，但是还要再过至少一年才能回到和之前一样的状态，所以这一年里别逞能，搬重东西的时候找人帮个忙，我已经和瞿焱说了。”工作方面的事情他不担心，他们的小队补充了人手，而且有分派下来的干部培训带领，就这几个月的观感来说，安全性已经相当高。
“放心吧，没你我才不会去拖大件找罪受。”邵凛月摆摆手，完全不顾被称作工具人的邵凛阳的感受。
“那就好……还有，秋冬衣物在柜子上层，放在柜顶上的棉被那些我已经挪到了我的柜子里面，你就不用爬那么高取放了……”
“停停停！”邵凛月赶忙打住他的话头，“我又不是不识字，你昨天才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大堆便利贴，我会自己看的，再不济我就给你打电话。”
“行吧。”邵凛阳想了想，觉得没问题，虽然各大城市之间民用交流没有电缆之类的连接，但是听闾冰说可以通过卫星中转，每天交流还是可以保证的。
“还有，每天发信息报平安，就算你参加了什么保密的活动，开头结尾也要说一声。”邵凛月戳着他的额头不住地吩咐，哪怕比邵凛阳矮上一头，气势上丝毫不弱，“上次那种事不准再犯懂吗？”
“是是是……”邵凛阳不住点头哈腰，就快缩进地底去了。
“行吧，快上车，人家估计都等急了。”邵凛月踢了脚行李箱，握把刚好落进邵凛阳手中，后者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好好，听你的。”邵凛月不情愿地围好围巾。
“再见了姐，年假的时候回来看你。”邵凛阳转过身，抬头看了眼天色，举起手挡住雨丝，拖着行李箱迅速穿过人行道，拉开后备箱，将行李箱和臃肿的背包都丢了进去，只留下装着些随身物品的斜挎包，然后坐进了后座，摇下窗户，对姐姐挥手告别。
驾驶座上的闾冰踩下油门，汽车轻缓地启动，开进了濛濛的雨幕中。
看着汽车远去，邵凛月缓慢吐出一口气，眨眨眼，靠在了墙上，许久，像是终于恢复了些体力，她前倾起身，回头走向了来路。
车上，邵凛阳找不到开启聊天的话题，只能戳着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开启关闭应用打发时间，直到他发觉停车时间长得不正常，这才抬起头，发现他们停在了一处小区前，似乎在等人。
“还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出发。”闾冰抽出水壶喝了口水，“我们要等几分钟。”
不久，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看到停在路边的车子，立刻拽着箱子跳下三层台阶，冲到了车旁边，风风火火地拉开后备箱，砰的一声丢进去，拉开后门坐了进来，“抱歉抱歉，收拾东西晚了……你好。”
不太稳重的样子。邵凛阳默默判断，和石清源打了个招呼，这几个月他们时有联络，虽然闾冰没有说他们会一起出发，但是也不算太意外。
“人齐了，我们直接去墙边的起落坪。”闾冰说话间，更换档位，开上路中间。
“嗯……诶？闾先生？”石清源看着自降身价当司机的闾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在当地当特派调查员的时间已经过了，申请了延期回归，所以现在只是逗留的中央文职人员，没有什么特权。”闾冰似乎很娴熟地解释着当前的情况。
算了吧，你算什么文职人员？培训他们的是当地总队的成员，和调查员没有接触机会。邵凛阳因为之前搅到了崇拜者的事件里面，和闾冰的见面机会比较多，从日常言行之中稍微了解了闾冰，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严肃，只是习惯正经地交流，所以现在毫不顾忌地在心里吐起了槽。
石清源就没那么好过了，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闾冰调查员的头衔镇住了她，还留下了刻板的印象，一直没能放松下来，在座位上正襟危坐，板直板直的，叫一声就应一句，丝毫不敢乱动。
“枪法有没有进展？”邵凛阳问道。
“呃……有，我学了大多数种类的枪械用法。”大概也觉得一直沉默太过尴尬，石清源迅速接上了他的话题，毕竟以她的能力，适配程度最高的是枪械，所以得了解各种枪械的用法，至少要能端起来，“然后……定位也精准了不少，至少能分辨出不同的目标了……”谈及这个，石清源不禁有些窘迫，而且现在加害人、被害人与导演都在同一辆车上，这场景这么看都相当奇怪……
“不仅仅要学会，还要精通。在过去的战斗中，我曾经遇到过相当多能够使能力无效化的敌人，如果到了那种情况下，你能够依靠的，只有你手中的武器。”开车的闾冰接上一句。
邵凛阳深表同意，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那我呢？”
“机动特遣队成员会统一进行武器的定制，无论是否需要都会有能够使用的武器，这方面你不用担心。”闾冰的加入立刻使得刚刚摇摇欲坠的话题活络起来。
邵凛阳突然开始想象自己到时候会不会被配发一套怎么也打不坏的衣服，每次一套实在是有点伤钱包……
“另外再说一次，机动特遣队的邀请并不代表你们立刻出人头地，还是要有大量的磨练，至少短时间内，你们在总部的工作与现在并没有多少不同。”
两人连连点头。
说到这，邵凛阳又一次想到，机动特遣队这种非常重要的职位，显然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哪怕是邀请也一样，闾冰能直接给予只能说明，他的身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高，甚至有可能在那个据说是城市顶梁柱的城主之上，于是资历之类的外物全都可以不看，只关注能力和忠诚度，前者决定能否成为特遣队成员，而后者决定有没有可能获得组织扶持。
说到忠诚，邵凛阳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想到的地方，从底层直接培养，说明闾冰所需的忠诚同样很高，而一支机动特遣队所代表的力量不可小觑，这……邵凛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不会又搅到另一趟浑水里了吧？
完蛋……邵凛阳偷眼看了下一旁的石清源，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两人的眼中是同样的疑问。
在交流中，汽车走出城外，在只有粗糙沥青的宽阔路面上飞驰，两旁的地面被整平，重型机器已经就位，即将在大地上竖起钢铁，昭告人类对大地的所有权，继续向前，连这些也不见了，两旁只有一人深的高草，地面也渐渐侵染了泥土，上面布满层叠的轮胎印。
后方的城市逐渐隐没进雨中，汽车飞驰在道路上，莫名有些寂寥，而在前方，浅灰色的高墙耸立，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向他们靠近。
高草消失，地面开始裸露，稀疏分布的草叶勉强盖住了荒芜的地面，明显能看出一个个的方形分界，新种植的野草还没有长到最旺盛的时期，而在更靠前的地方，一个个草方片叠在一起，准备放入机器之中，铺开绿意。
更前方，机器轰鸣，地面被翻开，一切隐藏其中的怪异植物或是小型动物全都被卷入粉碎机的大嘴中，混入化肥排出，成为新植物的养料。
而在高墙的脚下，一块被平整，压实的地面上，几层楼高的庞大黑色飞艇整齐地停泊着，一眼望不到头，本来是无比震撼的场面，却在遮天蔽日的高墙之下相形见绌。
这惊讶的高度似乎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制造出的东西，无论是工本还是时间，至少要几百年才能完成。
可是它就这么伫立在这里，嘲笑着一切的不可能。
难怪在一些小说中，教宗称钢铁巨兽为渎神的存在，因为它无比的压迫感与恐惧。
抵达起落坪，闾冰下车，将钥匙交到了候在一旁的人手上，立刻有人上前，打开后备箱，搬起行李走向了最近的飞艇。
装备完成，飞艇的锚链收起，巨大浮力与螺旋桨的共同作用下，飞艇腾空而起，越过高墙，去往广阔的世界。
109年三月，春。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邵凛阳拖着行李箱，一路哐哐哐地走过屋檐下的店铺，在拐角处驻足，面前，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停在拐角处，车窗拉下一半，露出闾冰的面孔。
“姐，就送到这吧。”邵凛阳侧过身，看着邵凛月，顺手帮她紧了紧有些松掉的围巾，“天气不太稳定，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都说没问题了，还偏偏让我穿这么多。”邵凛月用力拉了拉围巾，露出脖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送一下你怎么了？翅膀硬了还是想单飞了？”
严格来说这两个是一个意思……邵凛阳没有纠正她，因为他的选择，邵凛月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些难过，现在再反驳她就是在搓火。
“呼……”邵凛阳抓抓脑袋，“罗震宇说了，虽然名义上骨折已经痊愈了，但是还要再过至少一年才能回到和之前一样的状态，所以这一年里别逞能，搬重东西的时候找人帮个忙，我已经和瞿焱说了。”工作方面的事情他不担心，他们的小队补充了人手，而且有分派下来的干部培训带领，就这几个月的观感来说，安全性已经相当高。
“放心吧，没你我才不会去拖大件找罪受。”邵凛月摆摆手，完全不顾被称作工具人的邵凛阳的感受。
“那就好……还有，秋冬衣物在柜子上层，放在柜顶上的棉被那些我已经挪到了我的柜子里面，你就不用爬那么高取放了……”
“停停停！”邵凛月赶忙打住他的话头，“我又不是不识字，你昨天才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大堆便利贴，我会自己看的，再不济我就给你打电话。”
“行吧。”邵凛阳想了想，觉得没问题，虽然各大城市之间民用交流没有电缆之类的连接，但是听闾冰说可以通过卫星中转，每天交流还是可以保证的。
“还有，每天发信息报平安，就算你参加了什么保密的活动，开头结尾也要说一声。”邵凛月戳着他的额头不住地吩咐，哪怕比邵凛阳矮上一头，气势上丝毫不弱，“上次那种事不准再犯懂吗？”
“是是是……”邵凛阳不住点头哈腰，就快缩进地底去了。
“行吧，快上车，人家估计都等急了。”邵凛月踢了脚行李箱，握把刚好落进邵凛阳手中，后者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好好，听你的。”邵凛月不情愿地围好围巾。
“再见了姐，年假的时候回来看你。”邵凛阳转过身，抬头看了眼天色，举起手挡住雨丝，拖着行李箱迅速穿过人行道，拉开后备箱，将行李箱和臃肿的背包都丢了进去，只留下装着些随身物品的斜挎包，然后坐进了后座，摇下窗户，对姐姐挥手告别。
驾驶座上的闾冰踩下油门，汽车轻缓地启动，开进了濛濛的雨幕中。
看着汽车远去，邵凛月缓慢吐出一口气，眨眨眼，靠在了墙上，许久，像是终于恢复了些体力，她前倾起身，回头走向了来路。
车上，邵凛阳找不到开启聊天的话题，只能戳着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开启关闭应用打发时间，直到他发觉停车时间长得不正常，这才抬起头，发现他们停在了一处小区前，似乎在等人。
“还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出发。”闾冰抽出水壶喝了口水，“我们要等几分钟。”
不久，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看到停在路边的车子，立刻拽着箱子跳下三层台阶，冲到了车旁边，风风火火地拉开后备箱，砰的一声丢进去，拉开后门坐了进来，“抱歉抱歉，收拾东西晚了……你好。”
不太稳重的样子。邵凛阳默默判断，和石清源打了个招呼，这几个月他们时有联络，虽然闾冰没有说他们会一起出发，但是也不算太意外。
“人齐了，我们直接去墙边的起落坪。”闾冰说话间，更换档位，开上路中间。
“嗯……诶？闾先生？”石清源看着自降身价当司机的闾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在当地当特派调查员的时间已经过了，申请了延期回归，所以现在只是逗留的中央文职人员，没有什么特权。”闾冰似乎很娴熟地解释着当前的情况。
算了吧，你算什么文职人员？培训他们的是当地总队的成员，和调查员没有接触机会。邵凛阳因为之前搅到了崇拜者的事件里面，和闾冰的见面机会比较多，从日常言行之中稍微了解了闾冰，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严肃，只是习惯正经地交流，所以现在毫不顾忌地在心里吐起了槽。
石清源就没那么好过了，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闾冰调查员的头衔镇住了她，还留下了刻板的印象，一直没能放松下来，在座位上正襟危坐，板直板直的，叫一声就应一句，丝毫不敢乱动。
“枪法有没有进展？”邵凛阳问道。
“呃……有，我学了大多数种类的枪械用法。”大概也觉得一直沉默太过尴尬，石清源迅速接上了他的话题，毕竟以她的能力，适配程度最高的是枪械，所以得了解各种枪械的用法，至少要能端起来，“然后……定位也精准了不少，至少能分辨出不同的目标了……”谈及这个，石清源不禁有些窘迫，而且现在加害人、被害人与导演都在同一辆车上，这场景这么看都相当奇怪……
“不仅仅要学会，还要精通。在过去的战斗中，我曾经遇到过相当多能够使能力无效化的敌人，如果到了那种情况下，你能够依靠的，只有你手中的武器。”开车的闾冰接上一句。
邵凛阳深表同意，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那我呢？”
“机动特遣队成员会统一进行武器的定制，无论是否需要都会有能够使用的武器，这方面你不用担心。”闾冰的加入立刻使得刚刚摇摇欲坠的话题活络起来。
邵凛阳突然开始想象自己到时候会不会被配发一套怎么也打不坏的衣服，每次一套实在是有点伤钱包……
“另外再说一次，机动特遣队的邀请并不代表你们立刻出人头地，还是要有大量的磨练，至少短时间内，你们在总部的工作与现在并没有多少不同。”
两人连连点头。
说到这，邵凛阳又一次想到，机动特遣队这种非常重要的职位，显然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哪怕是邀请也一样，闾冰能直接给予只能说明，他的身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高，甚至有可能在那个据说是城市顶梁柱的城主之上，于是资历之类的外物全都可以不看，只关注能力和忠诚度，前者决定能否成为特遣队成员，而后者决定有没有可能获得组织扶持。
说到忠诚，邵凛阳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想到的地方，从底层直接培养，说明闾冰所需的忠诚同样很高，而一支机动特遣队所代表的力量不可小觑，这……邵凛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不会又搅到另一趟浑水里了吧？
完蛋……邵凛阳偷眼看了下一旁的石清源，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两人的眼中是同样的疑问。
在交流中，汽车走出城外，在只有粗糙沥青的宽阔路面上飞驰，两旁的地面被整平，重型机器已经就位，即将在大地上竖起钢铁，昭告人类对大地的所有权，继续向前，连这些也不见了，两旁只有一人深的高草，地面也渐渐侵染了泥土，上面布满层叠的轮胎印。
后方的城市逐渐隐没进雨中，汽车飞驰在道路上，莫名有些寂寥，而在前方，浅灰色的高墙耸立，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向他们靠近。
高草消失，地面开始裸露，稀疏分布的草叶勉强盖住了荒芜的地面，明显能看出一个个的方形分界，新种植的野草还没有长到最旺盛的时期，而在更靠前的地方，一个个草方片叠在一起，准备放入机器之中，铺开绿意。
更前方，机器轰鸣，地面被翻开，一切隐藏其中的怪异植物或是小型动物全都被卷入粉碎机的大嘴中，混入化肥排出，成为新植物的养料。
而在高墙的脚下，一块被平整，压实的地面上，几层楼高的庞大黑色飞艇整齐地停泊着，一眼望不到头，本来是无比震撼的场面，却在遮天蔽日的高墙之下相形见绌。
这惊讶的高度似乎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制造出的东西，无论是工本还是时间，至少要几百年才能完成。
可是它就这么伫立在这里，嘲笑着一切的不可能。
难怪在一些小说中，教宗称钢铁巨兽为渎神的存在，因为它无比的压迫感与恐惧。
抵达起落坪，闾冰下车，将钥匙交到了候在一旁的人手上，立刻有人上前，打开后备箱，搬起行李走向了最近的飞艇。
装备完成，飞艇的锚链收起，巨大浮力与螺旋桨的共同作用下，飞艇腾空而起，越过高墙，去往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