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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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9号，星期日。
今天是章妙妙二十一岁的生日。自从她三岁以来，过生日的仪式就是一大清早爷爷奶奶给她煮上一碗卧有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然后一人给她手里塞一个大红包。自从章妙妙表示了对螺蛳粉的偏爱后，爷爷奶奶就开始捏着鼻子给她煮加两个荷包蛋的螺蛳粉。直到她七岁上了盲校，生日这天爷爷奶奶也会用保温壶给她送上生日螺狮粉和红包，从来不曾缺席。
爷爷奶奶去世后，没有人给她煮荷包蛋和螺狮粉了，家里人也不敢再庆祝她的生日，怕触了章妈妈的眉头。郝运来和章美美会通过微信祝她生日快乐，给她发上一个红包。章壮壮有了手机之后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可是，记忆中那加了两个荷包蛋的螺狮粉啊，是无可替代的。
今年由于麦买提的出现，章妈妈和章爸爸终于把多年来的心结暴露于家人面前，也因此章美美和郝运来提议，今年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章妙妙的生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因此到了这天，麦买提和章妙妙五点钟就下班了，一起打车回了章家吃晚饭。踏进家门换了鞋之后，麦买提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禁有点心里发毛。
章妙妙也凭直觉发现了气氛中的不同，于是首先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章壮壮抢先回答：“二姐，我们全家有一份生日礼物送给你！”
“什么生日礼物？搞得这么神秘！”章妙妙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兴奋期待。
章壮壮上前抓起了章妙妙和麦买提的手，牵着他们往章妙妙的房间走去：“麦姐夫你看了就知道了，然后你告诉二姐！”
章美美和郝运来结婚以后，二楼章美美的房间布置成了他们的新房，章美美原来在一楼的房间也就空置下来变成了客房。
麦买提看见章妙妙的房间之后，差点笑喷。他虽然没见过这间房原来的样子，但是看得出来重新油漆过，家具也都是崭新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超大双人床，两边都有床头柜，还有书柜、梳妆台和双人电脑桌，只有橱柜看着是原有的。
章壮壮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二姐，以后你回家，也可以把麦姐夫带来，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住在这里，反正现在一楼就你们两个，想干什么都没人知道！”
说完章壮壮把他们两个往前一推，自己跑了出去，关上门的同时还大叫了一声：“麦姐夫，好好珍惜你的大好机会，你可以顺便试一试隔音效果！”
麦买提笑得停不下来，把面前的一切解释给了章妙妙听。
章妙妙顿时红了脸：“我已经搬去你家了，他们干嘛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
“挺好的呀，你不喜欢吗？难道你回家来的时候没有打算把我带回来吗？”
章妙妙的脸更红了：“在你家我们都是住两个房间，就算我把你带回来，你也应该住在隔壁的客房嘛！”
“这么说，你是不想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咯？”麦买提看着章妙妙红彤彤的脸，忍不住就是想逗她。
章妙妙不说话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说想或者不想都不对嘛！
于是她捧着头蹲到了地上，嘴里说：“麦麦，我的眼睛好痛。”
麦买提弯下腰把她扶了起来，拍着她的背说：“好了，我不逗你玩儿了，你没必要装头疼了！”
“不是……”章妙妙扶着麦买提的胳膊，脸色十分苍白，“麦麦，我的眼睛真的好痛，你帮我拿一下止痛片好吗？”
最近一段时间，章妙妙的眼痛越来越频繁。麦买提和她陪方菲菲回医院复诊时，也带着章妙妙去看过医生，还是眼压过高视神经萎缩要根治只能摘除眼球的老结论。
麦买提把章妙妙扶到床上躺下，出去在章妙妙的包里找到了止痛片，拿了一瓶矿泉水，跑回房间喂她喝下，然后替她轻轻按摩着额头说：“你先躺下睡一觉吧。等晚饭好了，我再叫你起床。”
章妙妙却觉得不妥：“我休息个十几分钟就好了。大家都等着给我庆祝生日呢！”
“没关系，我们七点钟以后再开始庆祝嘛，你还能睡一个半小时。等你养好了精神，大家一起庆祝，不是更好吗？乖，听话。好好睡一觉，起来眼睛就不疼了，我陪着你。”
过了十几分钟，止痛片开始发挥效应，章妙妙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进入了沉睡中。麦买提这才将自己的左手从章妙妙手中抽出，替她盖好了被子，轻轻退了出去。
章爸爸和章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喝茶，章美美、郝运来和章壮壮则在客厅里摆放蛋糕和蜡烛。看麦买提从章妙妙房间出来了，章爸爸先问道：“妙妙怎么样了？”
“吃了止痛片，睡着了，我想等七点钟再叫她起来。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要是饿的话，大家先吃吧，留个蛋糕和螺蛳粉给她就好。”
“没关系，我们平时其实晚饭吃的也挺晚，有时候一忙起来八九点才吃晚饭呢，七点钟正合适！”郝运来急忙说。
麦买提解释说：“主要是大姐和壮壮，一个身体弱，一个年纪小，他们恐怕等不了。”
“放心好了，麦姐夫，我们有零食！”章壮壮说着就往嘴里塞了几片薯片，嚼得咔嚓咔嚓响。
“你都胖成这个样子了，还吃薯片，赶紧放下！要是肚子饿，就去吃个苹果！”章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了。
章壮壮吐吐舌头，哀怨地说：“妈妈，你现在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为什么对二姐和我还是没有对大姐好啊？”
“因为你们两个就是没有美美好啊！”章妈妈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章壮壮开始假哭：“二姐啊，你听听啊！什么心结不心结，妈妈就是偏心！我们可真冤枉啊！歧视胖子啊！”
没人搭理章壮壮，章爸爸殷勤地对麦买提说：“小麦啊，快过来坐下。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呀？”
“我们想定在明年七月二号办婚礼，您觉得怎么样？”
“明年七月呀！我们还以为今年十月份就能再办一场婚礼呢！”章爸爸听着有些等不及了。
章美美笑道：“爸，这也太仓促了点儿吧，显得我们家妙妙好像上赶着要嫁人一样！我觉得明年七月挺好的！”
“大姐，你还好意思说二姐，是谁嚷嚷着一毕业就要跟阿来哥结婚来着？”章壮壮放下薯片吃起了苹果，心里很不满意。
章妈妈立即回击：“你大姐大学毕业就二十三了，你二姐今年才二十一！你会不会用用脑子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别暴露你自己的短处！照我说，明年七月就明年七月吧！小麦，你既然是孤儿，家里没什么人了，那这个婚礼就让我们来操办，你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啦！我没有家人，也不是本地人，所以有关的规矩讲究，比如彩礼啊，五金什么的，我是真不懂。阿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这边操办的，您尽管吩咐我，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虽然条件一般，但是也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章爸爸和章妈妈只希望麦买提和章妙妙能够早点完成大事，对彩礼什么的还真没什么要求。不过麦买提这话说的很漂亮，他们听得顺耳，心里也很熨帖。有些老人嘛，其实真不是计较钱财，要的只是个态度，几句好话就哄下来了。
一提到办婚礼这种事儿，可以聊的就太多了。大家喝着水，嗑着瓜子开心果，不一会儿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章爸爸现在已经戒了烟，每天全靠嗑瓜子和吃戒烟糖撑着。
麦买提看看七点已经到了，轻手轻脚走进了章妙妙的房间。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于是他伸手拧亮了右边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轻柔地吻了吻章妙妙的额头说：“妙妙，七点了，起床好吗？肚子该饿了吧？”
章妙妙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嘟嘟囔囔地说：“七点就这么黑了呀！麦麦你怎么不开灯啊？”
麦买提愣住了。他想了一想，走到门边，把房间的吊灯也打开了，然后问：“妙妙，亮了吗？”
章妙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茫然：“麦麦，你已经把灯打开了是吗？”
麦买提的心跳迅速加快，走回去坐到了章妙妙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是，我已经把吊灯和床头灯都打开了。”
章妙妙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凑过去摸索着抱住了麦买提：“麦麦，我完全看不见了。我彻底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麦买提的心沉了下去，他将章妙妙抱在了怀里，屋里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麦买提才说：“妙妙，没关系，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眼睛。”
从章妙妙十六岁以来，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彻底失去残存的零点零五视力，从此自己的世界将会是一片黑暗，再无光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居然无比平静，甚至没有哭泣，因为她的世界里有了麦买提。
两个人并没有声张，章妙妙换好衣服后和麦买提一起走了出来，很平静地与家人一起度过了自己二十一岁的生日，吃了一碗有着两个荷包蛋的螺蛳粉，以及香甜松软的日本芝士蛋糕。生平第一次，她在家人的环绕下，吹了生日蜡烛，许了生日愿望，拿了生日红包。
2018年9月9号，星期日。
今天是章妙妙二十一岁的生日。自从她三岁以来，过生日的仪式就是一大清早爷爷奶奶给她煮上一碗卧有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然后一人给她手里塞一个大红包。自从章妙妙表示了对螺蛳粉的偏爱后，爷爷奶奶就开始捏着鼻子给她煮加两个荷包蛋的螺蛳粉。直到她七岁上了盲校，生日这天爷爷奶奶也会用保温壶给她送上生日螺狮粉和红包，从来不曾缺席。
爷爷奶奶去世后，没有人给她煮荷包蛋和螺狮粉了，家里人也不敢再庆祝她的生日，怕触了章妈妈的眉头。郝运来和章美美会通过微信祝她生日快乐，给她发上一个红包。章壮壮有了手机之后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可是，记忆中那加了两个荷包蛋的螺狮粉啊，是无可替代的。
今年由于麦买提的出现，章妈妈和章爸爸终于把多年来的心结暴露于家人面前，也因此章美美和郝运来提议，今年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章妙妙的生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因此到了这天，麦买提和章妙妙五点钟就下班了，一起打车回了章家吃晚饭。踏进家门换了鞋之后，麦买提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禁有点心里发毛。
章妙妙也凭直觉发现了气氛中的不同，于是首先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章壮壮抢先回答：“二姐，我们全家有一份生日礼物送给你！”
“什么生日礼物？搞得这么神秘！”章妙妙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兴奋期待。
章壮壮上前抓起了章妙妙和麦买提的手，牵着他们往章妙妙的房间走去：“麦姐夫你看了就知道了，然后你告诉二姐！”
章美美和郝运来结婚以后，二楼章美美的房间布置成了他们的新房，章美美原来在一楼的房间也就空置下来变成了客房。
麦买提看见章妙妙的房间之后，差点笑喷。他虽然没见过这间房原来的样子，但是看得出来重新油漆过，家具也都是崭新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超大双人床，两边都有床头柜，还有书柜、梳妆台和双人电脑桌，只有橱柜看着是原有的。
章壮壮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二姐，以后你回家，也可以把麦姐夫带来，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住在这里，反正现在一楼就你们两个，想干什么都没人知道！”
说完章壮壮把他们两个往前一推，自己跑了出去，关上门的同时还大叫了一声：“麦姐夫，好好珍惜你的大好机会，你可以顺便试一试隔音效果！”
麦买提笑得停不下来，把面前的一切解释给了章妙妙听。
章妙妙顿时红了脸：“我已经搬去你家了，他们干嘛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
“挺好的呀，你不喜欢吗？难道你回家来的时候没有打算把我带回来吗？”
章妙妙的脸更红了：“在你家我们都是住两个房间，就算我把你带回来，你也应该住在隔壁的客房嘛！”
“这么说，你是不想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咯？”麦买提看着章妙妙红彤彤的脸，忍不住就是想逗她。
章妙妙不说话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说想或者不想都不对嘛！
于是她捧着头蹲到了地上，嘴里说：“麦麦，我的眼睛好痛。”
麦买提弯下腰把她扶了起来，拍着她的背说：“好了，我不逗你玩儿了，你没必要装头疼了！”
“不是……”章妙妙扶着麦买提的胳膊，脸色十分苍白，“麦麦，我的眼睛真的好痛，你帮我拿一下止痛片好吗？”
最近一段时间，章妙妙的眼痛越来越频繁。麦买提和她陪方菲菲回医院复诊时，也带着章妙妙去看过医生，还是眼压过高视神经萎缩要根治只能摘除眼球的老结论。
麦买提把章妙妙扶到床上躺下，出去在章妙妙的包里找到了止痛片，拿了一瓶矿泉水，跑回房间喂她喝下，然后替她轻轻按摩着额头说：“你先躺下睡一觉吧。等晚饭好了，我再叫你起床。”
章妙妙却觉得不妥：“我休息个十几分钟就好了。大家都等着给我庆祝生日呢！”
“没关系，我们七点钟以后再开始庆祝嘛，你还能睡一个半小时。等你养好了精神，大家一起庆祝，不是更好吗？乖，听话。好好睡一觉，起来眼睛就不疼了，我陪着你。”
过了十几分钟，止痛片开始发挥效应，章妙妙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进入了沉睡中。麦买提这才将自己的左手从章妙妙手中抽出，替她盖好了被子，轻轻退了出去。
章爸爸和章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喝茶，章美美、郝运来和章壮壮则在客厅里摆放蛋糕和蜡烛。看麦买提从章妙妙房间出来了，章爸爸先问道：“妙妙怎么样了？”
“吃了止痛片，睡着了，我想等七点钟再叫她起来。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要是饿的话，大家先吃吧，留个蛋糕和螺蛳粉给她就好。”
“没关系，我们平时其实晚饭吃的也挺晚，有时候一忙起来八九点才吃晚饭呢，七点钟正合适！”郝运来急忙说。
麦买提解释说：“主要是大姐和壮壮，一个身体弱，一个年纪小，他们恐怕等不了。”
“放心好了，麦姐夫，我们有零食！”章壮壮说着就往嘴里塞了几片薯片，嚼得咔嚓咔嚓响。
“你都胖成这个样子了，还吃薯片，赶紧放下！要是肚子饿，就去吃个苹果！”章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了。
章壮壮吐吐舌头，哀怨地说：“妈妈，你现在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为什么对二姐和我还是没有对大姐好啊？”
“因为你们两个就是没有美美好啊！”章妈妈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章壮壮开始假哭：“二姐啊，你听听啊！什么心结不心结，妈妈就是偏心！我们可真冤枉啊！歧视胖子啊！”
没人搭理章壮壮，章爸爸殷勤地对麦买提说：“小麦啊，快过来坐下。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呀？”
“我们想定在明年七月二号办婚礼，您觉得怎么样？”
“明年七月呀！我们还以为今年十月份就能再办一场婚礼呢！”章爸爸听着有些等不及了。
章美美笑道：“爸，这也太仓促了点儿吧，显得我们家妙妙好像上赶着要嫁人一样！我觉得明年七月挺好的！”
“大姐，你还好意思说二姐，是谁嚷嚷着一毕业就要跟阿来哥结婚来着？”章壮壮放下薯片吃起了苹果，心里很不满意。
章妈妈立即回击：“你大姐大学毕业就二十三了，你二姐今年才二十一！你会不会用用脑子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别暴露你自己的短处！照我说，明年七月就明年七月吧！小麦，你既然是孤儿，家里没什么人了，那这个婚礼就让我们来操办，你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啦！我没有家人，也不是本地人，所以有关的规矩讲究，比如彩礼啊，五金什么的，我是真不懂。阿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这边操办的，您尽管吩咐我，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虽然条件一般，但是也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章爸爸和章妈妈只希望麦买提和章妙妙能够早点完成大事，对彩礼什么的还真没什么要求。不过麦买提这话说的很漂亮，他们听得顺耳，心里也很熨帖。有些老人嘛，其实真不是计较钱财，要的只是个态度，几句好话就哄下来了。
一提到办婚礼这种事儿，可以聊的就太多了。大家喝着水，嗑着瓜子开心果，不一会儿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章爸爸现在已经戒了烟，每天全靠嗑瓜子和吃戒烟糖撑着。
麦买提看看七点已经到了，轻手轻脚走进了章妙妙的房间。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于是他伸手拧亮了右边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轻柔地吻了吻章妙妙的额头说：“妙妙，七点了，起床好吗？肚子该饿了吧？”
章妙妙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嘟嘟囔囔地说：“七点就这么黑了呀！麦麦你怎么不开灯啊？”
麦买提愣住了。他想了一想，走到门边，把房间的吊灯也打开了，然后问：“妙妙，亮了吗？”
章妙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茫然：“麦麦，你已经把灯打开了是吗？”
麦买提的心跳迅速加快，走回去坐到了章妙妙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是，我已经把吊灯和床头灯都打开了。”
章妙妙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凑过去摸索着抱住了麦买提：“麦麦，我完全看不见了。我彻底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麦买提的心沉了下去，他将章妙妙抱在了怀里，屋里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麦买提才说：“妙妙，没关系，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眼睛。”
从章妙妙十六岁以来，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彻底失去残存的零点零五视力，从此自己的世界将会是一片黑暗，再无光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居然无比平静，甚至没有哭泣，因为她的世界里有了麦买提。
两个人并没有声张，章妙妙换好衣服后和麦买提一起走了出来，很平静地与家人一起度过了自己二十一岁的生日，吃了一碗有着两个荷包蛋的螺蛳粉，以及香甜松软的日本芝士蛋糕。生平第一次，她在家人的环绕下，吹了生日蜡烛，许了生日愿望，拿了生日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