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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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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上学堂
学堂开辟在荣国府东南角一隅，名为‘花溆‘，聘的女夫子乃是京都才女董繁棋，号“无心先生”，她本是董家贵女，嫁的是门当户对的柳家嫡子，本是琴瑟友好的一对夫妇，却因为柳家嫡子娶了一房小妾，从此柳家嫡子开始了“宠妾灭妻”，董繁棋本是性裂之人，又读了些《西厢记》之类的书，觉得两情相悦才是所应该追求的，所以做出了一件为世人震惊的事儿—休夫。
做出这种德行有缺的事儿，董家老太爷自然是不敢收的，所以董繁棋才开始以教书为生的营记。至于为什么荣国府肯留下董繁棋教书，一是这董繁棋却是才名不显。二是董老太太怜其孤苦，托了人情。
彼时，百里卿端坐在位置上，目光穿透了眼前这个年愈四十的女人，丹凤眼，面容白皙，即使青春不再，那冰蓝色的衣裳下，依旧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多年以前，百里卿从未这么细细打量过她，她的模样依旧美艳，眼珠子下却是千山万水。百里卿不禁联想到自己的遭遇，越发觉得心酸心累。
许是百里卿的情绪过于明显，董繁棋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只觉得这小女娃儿今日眼神儿不对，有些沧桑，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放学，董繁棋点了名儿让百里卿留下，百里婷跟百里槿都吃了一惊，董繁棋是从不留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令人奇怪的是董繁棋课上时并没有什么不悦，下课时却点名儿让百里卿留下，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事，要知道只有不合格才会被留下。这可乐坏了百里槿，她以前被留过一次，丢脸的很。
百里槿跟着百里婷一齐凑到百里卿的位子旁，百里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猜想女夫子定不是觉得百里卿不好，至于原因她也想不出。
百里婷则是装作同情的模样，轻飘飘似有意又无意的道：“三姐姐不必担心，夫子不会怎样的。”
这话一出口，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百里卿因为不合格，而被留下来的。
百里卿敛了心绪，冲百里婷笑笑，“多谢四妹妹关心。”她这四妹是典型的跟班，爱挑拨。
百里槿一顿，她本以为百里卿会“哼”的一声，便气冲冲的冲回去！不管夫子的脸色如何。她的姨娘为何让她做百里卿的小跟班，不是没有道理的，百里卿素来仗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目中无人。虽有才名，但品格却是不为世人所喜。也就是说在百里卿旁边更能衬出她的贤惠温柔。
百里槿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出力气，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哼，正好，活在百里卿的阴影下已经够久了，她再也不想当个小跟班了。百里槿愤愤想着。
“三姐姐，姨娘还有些事儿等着我呢，我就不陪你了。”
如百里卿料想一样，百里槿终是太嫩了些，见屡屡挑事儿不成，便不想跟着她了，毕竟有几个女孩儿愿意活在他人的光环下呢？“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事儿了。”
百里婷也点点头道：“快去吧，三妹这儿有我呢。”
没过一会儿，董繁棋便飘逸入室，冲百里卿唤道：“你随我来。”
百里婷拍了拍百里卿的手，示意她放下心。
百里卿则回复感激一笑，她喜欢这样善良的二姐姐。
随着董繁棋的步伐，两边的抄手游廊越来越短，到了一座葡萄架下的桌旁董繁棋才停下来。
她微眯眼眸，葡萄架上的金黄色叶片一抖一抖的，落在她的周围，飘逸的冰蓝色袍子衬着碧绿色的梅花小簪，越发显得仙风道骨，气质出众。
百里卿看得出神之际，以前她是从未这样看过夫子的。
董繁棋暗暗点头，带着赞许的目光瞧向了百里卿，她这学生虽说聪明灵气，但是傲气冲动，今儿一见倒似沉稳内敛了许多，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蓁宜，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百里卿：“……”
慢悠悠的坐下，百里卿歪侧着脑袋，她实在想不出夫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大中午留着自己，只为一盘棋。
上好的玉被打磨的圆润剔透，变成一颗颗白色黑色的棋子，入手温玉舒适，那棋盘则用上好的木雕成莲花托蕊的模样，精致生动。这正是前朝‘棋夫子’的手笔，棋夫子做的棋盘棋子总共不过八副，这一副更是极品。想来是董老爷子爱女之切，才将这副棋给了董繁棋。
细碎的阳光透过微疏的藤蔓落下来，留下点点剪影。棋局已接近尾声，董繁棋依旧不言一语。百里卿忍不住要开口了，只听见夫子道：
“才不见一些日子，你竟有这翻沉的住气了，我很欣慰。”董繁棋扬起淡淡的笑容，不知从何开始，那抹笑中的黯然已全消失不见，取代而来的是明媚如花。
“夫子。”
董繁棋淡淡的应了声，又似自言自语的道：“蓁宜，原来已经七年了，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那时我就在想要是我的女儿还活着的话，就跟你差不多大，一定也跟你一般聪慧美丽。如今春去秋来，你已这么大了。该放下的已放下，该解脱也解脱。”她又叹了口气，用充满歉意的眼光瞧向百里卿，“蓁宜，夫子不会留到你及笄了。”
“夫子？”百里卿虽然有些不解，但隐约知道了写什么。“夫子要去哪里？”
“去云游四海，到更远的地方去！！！”董繁棋的脸上洋溢着一股快乐，这种快乐，百里卿从未在她脸上见过。
云游四海？
百里卿一顿，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难道四处漂泊会比一个安逸的家好吗？
也许吧，百里卿仔细将夫子的脸刻在心里，对于夫子，她同天下人一样，尊重爱戴。
“夫子何时动身？”
“过几天，明天就不来上课了。”董繁棋看着百里卿，黑色眸子此时载了金色光辉，过几年便可嫁人了。“好了，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嗯，夫子走时一定要派人来告知我。”
董繁棋想拒绝，毕竟离别伤人，但一触到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心里又软了下去，罢了，由她吧。“嗯。”
百里卿眼瞅着夫子点了点头，这才收了心神，回了院子。
第九章上学堂
学堂开辟在荣国府东南角一隅，名为‘花溆‘，聘的女夫子乃是京都才女董繁棋，号“无心先生”，她本是董家贵女，嫁的是门当户对的柳家嫡子，本是琴瑟友好的一对夫妇，却因为柳家嫡子娶了一房小妾，从此柳家嫡子开始了“宠妾灭妻”，董繁棋本是性裂之人，又读了些《西厢记》之类的书，觉得两情相悦才是所应该追求的，所以做出了一件为世人震惊的事儿—休夫。
做出这种德行有缺的事儿，董家老太爷自然是不敢收的，所以董繁棋才开始以教书为生的营记。至于为什么荣国府肯留下董繁棋教书，一是这董繁棋却是才名不显。二是董老太太怜其孤苦，托了人情。
彼时，百里卿端坐在位置上，目光穿透了眼前这个年愈四十的女人，丹凤眼，面容白皙，即使青春不再，那冰蓝色的衣裳下，依旧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多年以前，百里卿从未这么细细打量过她，她的模样依旧美艳，眼珠子下却是千山万水。百里卿不禁联想到自己的遭遇，越发觉得心酸心累。
许是百里卿的情绪过于明显，董繁棋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只觉得这小女娃儿今日眼神儿不对，有些沧桑，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放学，董繁棋点了名儿让百里卿留下，百里婷跟百里槿都吃了一惊，董繁棋是从不留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令人奇怪的是董繁棋课上时并没有什么不悦，下课时却点名儿让百里卿留下，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事，要知道只有不合格才会被留下。这可乐坏了百里槿，她以前被留过一次，丢脸的很。
百里槿跟着百里婷一齐凑到百里卿的位子旁，百里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猜想女夫子定不是觉得百里卿不好，至于原因她也想不出。
百里婷则是装作同情的模样，轻飘飘似有意又无意的道：“三姐姐不必担心，夫子不会怎样的。”
这话一出口，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百里卿因为不合格，而被留下来的。
百里卿敛了心绪，冲百里婷笑笑，“多谢四妹妹关心。”她这四妹是典型的跟班，爱挑拨。
百里槿一顿，她本以为百里卿会“哼”的一声，便气冲冲的冲回去！不管夫子的脸色如何。她的姨娘为何让她做百里卿的小跟班，不是没有道理的，百里卿素来仗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目中无人。虽有才名，但品格却是不为世人所喜。也就是说在百里卿旁边更能衬出她的贤惠温柔。
百里槿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出力气，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哼，正好，活在百里卿的阴影下已经够久了，她再也不想当个小跟班了。百里槿愤愤想着。
“三姐姐，姨娘还有些事儿等着我呢，我就不陪你了。”
如百里卿料想一样，百里槿终是太嫩了些，见屡屡挑事儿不成，便不想跟着她了，毕竟有几个女孩儿愿意活在他人的光环下呢？“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事儿了。”
百里婷也点点头道：“快去吧，三妹这儿有我呢。”
没过一会儿，董繁棋便飘逸入室，冲百里卿唤道：“你随我来。”
百里婷拍了拍百里卿的手，示意她放下心。
百里卿则回复感激一笑，她喜欢这样善良的二姐姐。
随着董繁棋的步伐，两边的抄手游廊越来越短，到了一座葡萄架下的桌旁董繁棋才停下来。
她微眯眼眸，葡萄架上的金黄色叶片一抖一抖的，落在她的周围，飘逸的冰蓝色袍子衬着碧绿色的梅花小簪，越发显得仙风道骨，气质出众。
百里卿看得出神之际，以前她是从未这样看过夫子的。
董繁棋暗暗点头，带着赞许的目光瞧向了百里卿，她这学生虽说聪明灵气，但是傲气冲动，今儿一见倒似沉稳内敛了许多，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蓁宜，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百里卿：“……”
慢悠悠的坐下，百里卿歪侧着脑袋，她实在想不出夫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大中午留着自己，只为一盘棋。
上好的玉被打磨的圆润剔透，变成一颗颗白色黑色的棋子，入手温玉舒适，那棋盘则用上好的木雕成莲花托蕊的模样，精致生动。这正是前朝‘棋夫子’的手笔，棋夫子做的棋盘棋子总共不过八副，这一副更是极品。想来是董老爷子爱女之切，才将这副棋给了董繁棋。
细碎的阳光透过微疏的藤蔓落下来，留下点点剪影。棋局已接近尾声，董繁棋依旧不言一语。百里卿忍不住要开口了，只听见夫子道：
“才不见一些日子，你竟有这翻沉的住气了，我很欣慰。”董繁棋扬起淡淡的笑容，不知从何开始，那抹笑中的黯然已全消失不见，取代而来的是明媚如花。
“夫子。”
董繁棋淡淡的应了声，又似自言自语的道：“蓁宜，原来已经七年了，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那时我就在想要是我的女儿还活着的话，就跟你差不多大，一定也跟你一般聪慧美丽。如今春去秋来，你已这么大了。该放下的已放下，该解脱也解脱。”她又叹了口气，用充满歉意的眼光瞧向百里卿，“蓁宜，夫子不会留到你及笄了。”
“夫子？”百里卿虽然有些不解，但隐约知道了写什么。“夫子要去哪里？”
“去云游四海，到更远的地方去！！！”董繁棋的脸上洋溢着一股快乐，这种快乐，百里卿从未在她脸上见过。
云游四海？
百里卿一顿，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难道四处漂泊会比一个安逸的家好吗？
也许吧，百里卿仔细将夫子的脸刻在心里，对于夫子，她同天下人一样，尊重爱戴。
“夫子何时动身？”
“过几天，明天就不来上课了。”董繁棋看着百里卿，黑色眸子此时载了金色光辉，过几年便可嫁人了。“好了，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嗯，夫子走时一定要派人来告知我。”
董繁棋想拒绝，毕竟离别伤人，但一触到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心里又软了下去，罢了，由她吧。“嗯。”
百里卿眼瞅着夫子点了点头，这才收了心神，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