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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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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汨渊就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地方,好像外界无论是热闹还是纷扰都与它无关。正因为如此,此时尘藻的屋内静得可怕。安蓂玖听完后百感交集,一会儿心惊一会儿发凉,他倒吸一口凉气,从牙齿到喉咙再到心肺,这一路的凉气寒得惊人,有无数次手心湿得他都不敢擦。令禾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心上踩踏,敲碎着他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字里行间都在对着他的伤口叫嚣。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他将尘藻的手捧在掌心握了握,他问:“你说人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啊……”

    令禾还久久无法从自己的叙述中回过神来,他沉浸在这其中已经太久了。尘染说“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的确,他与尘墨这么些年互相扶持,竭尽全力保持着,让自己不臣服于“习惯”,才让他们二人在这命定的地狱保留了些许的人性。

    “因为他们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并且要自己记住,永不再犯。”令禾死死地咬住了最后几个字,他已经算不清自己用了多久才能理智地从这句话中脱身而出,和平地与面目全非的自己相处。

    安蓂玖动了动喉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一切骇人听闻的过去都不可逆转,但还好,至此,尘墨是绝对不可能再使等烟阁再如此泯灭人性下去了。

    “我将他带回来之前发现他如今的灵力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这么多,这又是为何?”

    令禾回:“不知安公子探过小少爷的灵脉没有?”

    安蓂玖的胸口仿若是正中一剑,将他前胸后背都穿了个透,他立刻掀起尘藻的袖子摸了几寸,惊道:“他……”

    令禾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把梗在心中很久的那件不上不下的事情说出来后可以松一口气,“不错,他在锁魔塔内强开了紫府,灵脉大伤,并且至今还未修复至三成。”

    安蓂玖的心都凉了一半,他怎么会没想到,在锁魔塔内尘藻要面对的可是屠尽苍生的刺魂蛟龙,即便是他灵修再高,没有强开紫府借助仙人之气也是绝不可能收服它的。

    安蓂玖右手捏着拳,架在自己的人中处,嘴中稍吐出一些热气,好让他的手恢复点知觉。他的余光瞟到了腕间那抹朱红,便又看向尘藻布满伤口的手臂。他是知道火鼠刀可引血聚魄的。听说火鼠刀取血的疼痛程度相当于在心上剜上一刀,然后取血,引血,期间需得一直保持输送灵力,灵力断,则引血断。

    他问令禾:“他可怕疼?”

    令禾沉沉叹了一口气,道:“谁不怕疼?”

    安蓂玖闭上眼睛,用手撑着额头,闷下一口气。时至今日,他体会到的人生至痛不若开紫府、被化灵散魄鞭笞与今日听了尘藻这么多年来的遭遇。

    “他为何……要救我……”

    砚台糕……我的命不值钱,你何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安公子,小少爷对你……他恨不得这世上的一切全是你。”令禾看着尘藻,眼睛里也满是心疼,但这些都是小少爷的自己决定,谁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尽力去帮他。

    安蓂玖将怀中的竹蛟龙拿出,轻轻放在尘藻手中。

    尘藻已经昏睡了五日,安蓂玖每日都来看他,只是每次见到他,他的表情都和第一次取梦时的一样。他就知道尘藻一定又是在梦中一遍一遍体会竹染堂灭族那夜,一次一次责怪自己。每次尘藻皱着眉,安蓂玖都会帮他舒展开他的额头,这么好看的额头,是不可以有褶子的。

    “砚台糕,你快醒醒吧,你醒来,我给你做蛟龙玩,好不好?”

    “我们再去混铃吧,这次我回来,还没有机会吃过砚台糕和灯芯蜜酒呢,不知道跟十一年前的味道比起来怎么样,不如等你醒来,我们先去尝一尝,好不好?”

    “说起来我们还要去找沫音姑娘呢,你在她家偷偷画我,很不厚道哦。而且我哪有那么好看啊,你把我画得也未免太好看了点,等你醒来,你教我画画,好不好?”

    “你说你,画画画的好看,做吃的也好吃,怎么做个蛟龙那么丑啊,等你醒来,你可得好好跟我学学怎么做手工,好不好?”

    说着说着,安蓂玖又叹了一口气:“哎呀,砚台糕,你说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死了就死了,现在我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你说你,费这么大心,救回我来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到如今,欠你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什么还了。要不然我投拜你们等烟阁门下算了,或者你们家还缺不缺做手工的?我可以做手工拿去卖,赚来的钱全给你,好不好?”

    安蓂玖讲着讲着笑了一会儿,过一会儿又苦闷地拉下了脸:“你这大恩我真的无以为报,不如我就以身相许,你看着办吧,给你做牛做马,我保证,我发誓,等你醒来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不反抗,绝对服从你。”

    安蓂玖其实真的想等他醒来以后问问他“疼不疼”,但是他既怕听到“疼”,更怕听到“不疼”,他又说:“不如等你醒来你打我吧,你之前有多疼,就都打在我身上,如果打还不够,你就把我捆起来吊起来抽,随你怎么我,好不好?”

    安蓂玖又讲了一会儿话,尘墨走进来,看见他这样,就笑着说:“在你昏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直跟你说话的,碎碎念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尘墨看起来心情很好,语气都轻松了不少,真像是与寻常家中兄弟之间的交谈。

    安蓂玖见尘墨进来,连忙起身作揖:“大哥,我不知道你来了,不好意思啊。你们等烟阁人走路都没点声音,怪吓人的。”

    尘墨又笑了,好像是大孩童无意的恶作剧成功后的沾沾自喜,非但不讨厌,反而有一些可爱。“自小养成的习惯,若是吓着你了,那真是抱歉。”

    “不不不,不必不必。我再习惯两天就好了。”安蓂玖心想:“我的天哪,你的弟弟因为我变成这样,我哪敢让你们尘家人对我抱歉啊。”

    尘墨引他去外面一处坐落水上六角亭榭用膳。这亭榭建得奇巧,亭榭高高在上,只一条蜿蜒曲折的假山石路可以过去,那假山石路也像是有意为难似的,九曲十八弯,绕出了个九九八十一难,到了亭榭之下还不许你上去,非得绕着它走一圈,方有入口。

    不过这仅是奇,它巧就巧在,你也不必顾着脚下的路如何,反正只许一人通过,你可随时随处四处往往周围,无论从哪里望出去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有些时候是地火莲叶大盘地呈在水面上幽幽发着绿光,每盘莲叶可坐一人。若是等到地火莲开花时,那花瓣通红比三昧真火,那花芯便就是真火。还有些时候可以看到错落有致的等烟阁房屋建筑,层叠栉比,可谓是泼墨画。最有趣的是绕着亭榭一周,等烟阁内四处的仙修四处游走若六合之外的仙子,将浮桥与不远不近的几处烟雾缭绕的山石点缀得犹如可以动的画卷,简直是亲眼可见太虚幻境。

    亭榭的石桌上早已摆上美食。等烟阁的伙食极好,甚至比以前在竹染堂的还要丰富,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到了王侯府用宴。什么没见过的山珍海味,奇异珍馐都有。本来还不算太饿的安蓂玖瞬间就想大吃一顿。安蓂玖心里不禁又玩笑般感喟:“杀人放火金腰带。”末了又想起以前他们去东卿山内猎灵兽时,以为尘藻不会愿意与他们同去,没想到他不仅愿意,而且还是主动要求。安蓂玖嚼了噘嘴,果然这种东西吃惯了是吃不来清汤粗菜的。

    他落了座,见一旁的仙修目不斜视地笔挺站着,也没有要来吃的意思,就连令禾也只站在尘墨身旁。

    “这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人吃?”安蓂玖问了一句。

    尘墨被他一问颇有些不明,反问:“是啊,你还想叫谁来吃吗?”

    安蓂玖吃惊得张着嘴巴都忘了合上,这一桌子菜就算是再叫十个人来都嫌多的。

    尘墨见他没反应,有些担心,又问:“是不合你的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

    安蓂玖见尘墨正要叫人,连忙制止:“不是不是不是,等烟阁这一顿饭堪比家宴,有点不习惯。”

    尘墨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他问:“你们竹染堂平日里都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学来,以后做给你吃。”

    安蓂玖回忆了一下,“哦哦,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普通人家家中的饭菜,可能还要更清淡些。我娘不喜欢铺张,所以竹染堂都是一切从简。”

    安蓂玖见尘墨有些不理解的样子,又说:“不过你们可能因为平时任务多,体力消耗大,尘阁主心疼你们兄弟二人,所以就叫人给你们准备的多一些吧。”

    尘墨一直盯着安蓂玖,目光平和温柔,但又些许泛红,这是自尘染死后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说:“可他,从不与我们一同用膳。”

    安蓂玖将眼睛一歪,盯着这满桌的珍馐,“你们……从没一起吃过饭?”

    “未曾。”

    安蓂玖挠了挠头,“那……这么多菜,就你们兄弟二人吃?”

    “我们也从未一同用过膳。”

    “???”安蓂玖心想这个等烟阁莫不是有什么组上传下来的规矩,一家人不能一起吃饭?

    “所以我想试试,同你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尘墨笑着跟他说:“尘藻早年写回来的家书有提过,你们常常六人一起边用膳边讲话,有时候还会饮酒,好像很不错。”

    安蓂玖也笑了,“难怪我第一次遇见砚台糕的时候要跟他一起吃饭,他转头就走,原来你们家里人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的习惯啊。”

    尘墨有些新奇,眉毛一直高高扬着,这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倒和尘藻相似十分。“他回来同我说和你们一起用膳很有趣,我不太理解,用膳何趣之有,今天看来,果然还不错。”

    “那是自然了,你们都只一个人吃饭,没人聊天,多无聊啊。吃饭最有意思的就是要聊天。”

    “聊什么?”

    安蓂玖想了想,“什么都可以。嗯……砚台糕他为何这么久还未醒?”

    尘墨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每次受伤后都会昏睡模约三日,不知为何这次还未醒来。”

    “每次?他还受过很多次伤吗?”

    尘墨既心疼又无奈地说:“这十一年里光是仙门联合找他事都不下五次,更别说其他私下找他的了。但他从未叫刺魂伤旁人一点半点,他宁愿被打得浑身是伤,也不肯用刺魂。我曾问他为何,他只说’他从不肯伤人’。”

    安蓂玖哑口无言,尘墨又笑着说:“我想,他是在学你吧。”

    安蓂玖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这么傻啊,别人都伤到他了,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等他醒来,你跟他说吧。他只信你。”

    安蓂玖看着尘墨虽然是温柔地一直笑着,但他总觉得这个人笑得很寂寞,好像是他觉得没有人愿意看他笑一样,所以总是淡淡的,规矩的,有度的。

    他心一沉,将话风一转,说:“你是他哥哥,他自然也是信你的,来喝酒喝酒。”他给尘墨添了一些酒,又突然手一僵想到尘藻说过他们等烟阁有家训说不喝酒,便有些尴尬地问:“你们等烟阁……是不是不能喝酒啊?”

    尘墨稍稍歪着头,一脸迷惑,“等烟阁为何不可喝酒?”

    “啊?砚台糕他与我说过你们等烟阁有不可喝酒的规矩?”安蓂玖清清楚楚地记得尘藻在第一年万里堂修习之时与他说过,虽说后来他们饮酒他也有加入,但是从不多喝。

    “他骗你的。”尘墨听后好像没有太意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整张白净的脸看起来还颇有天真的意味。

    安蓂玖觉得自己满脸满头都写上了为什么,但是尘墨好像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歪着头天真的互相看着对方,直到安蓂玖僵着的脸将眉毛一挑,尘墨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他小时候去酒窖偷酒喝,喝得还是百年以前的老酿,他喝完了一整缸后醉了掉入酒缸里,还吐了半缸,直到第二日才被发现,整身酒气散了五日才散完。结果就是父亲罚得他再也不敢喝酒。”

    安蓂玖喝了一大口的酒差点不合礼数地喷了出来,按照尘藻那个性,恐怕不是被罚得不敢喝酒,而是吐怕了才不敢喝的吧。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一边捂着嘴,没想到酒却从他指缝里漏了出来,他大跳起来,结果嘴颊边又抽筋了,一大口酒瞬时喷了出来,好在他头一歪,将酒喷到一边去。

    但不好的是,他喷的那边刚好来了一人。安蓂玖就这样喷了那人一腿。他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尘墨捧腹憋笑了起来。安蓂玖抬头一看,他喷的这人竟然是尘藻。

    尘藻此时才刚醒不久,一脸懵地看向二人,手上还拿了一支竹蛟龙,多少有些像是做错了事似的手无足措。

    不过说实话安蓂玖此刻看着笑成疯魔但又憋出内伤的尘墨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半张着嘴,看了看尘藻又看回尘墨,待到尘墨恢复平静后,安蓂玖才将嘴合上,无声地吧唧了两下。

    尘墨大概觉得此刻的样子和日常有些不符,清了清嗓子,理平了衣襟说:“你醒了,先用膳吧。”

    尘藻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安蓂玖一眼,随后对尘墨作揖,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安蓂玖使劲给尘墨使眼色,让他叫尘藻留下。尘墨一开始没懂,直到安蓂玖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他才幡然领会,连忙说:“不……不如……你与,咳咳我,我们一起……”

    安蓂玖看尘墨说一句话要半天,赶紧把尘藻拉过来,反客为主道:“一起吃,一起吃,这么大桌菜呢,来来来。”

    尘藻怔怔地看看安蓂玖又看看尘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尘墨又倒了一杯酒,还一边说:“来,我们边喝边聊天。”搞得他更是一脸疑问。

    尘藻看了看安蓂玖,才想说话,只见安蓂玖笑得都眯弯了的眼睛在看着他,他又看了看尘墨,只见尘墨也笑着看着他,他瞬时觉得毛骨悚然,合上嘴巴,立刻正了正身子,双目平视,放下即将要饮入喉的酒,规规整整地立着脊梁骨,每一寸脊柱都端正标准。

    “兄长,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面前的菜他一个也不敢动,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无事,喝酒吧。”尘墨说着与安蓂玖对视一眼,相互客气地笑着,各自饮入杯中的酒。

    尘藻看尘墨和安蓂玖喝得这么开心,愈发谨慎了些。他听着一左一右二人聊得欢快,又插不上嘴,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眼神也有些捉襟见肘。

    尘墨在一段聊天中忽而转头问他:“你想说什么?”他的笑意还带了半截,像是有意要让自己先笑起来之后才嫁接来对他的。

    尘藻一惊,整个人像椅子后移了三分,像是上课走神被抓包了似的。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手从桌上一下子又溜到了腿上。

    好在尘藻被尘染恐吓这么多年,反应也快,立刻就接上说:“我前几日追寻云埋杀人一事直至参乩,竟然在路上无意间发现杨烈与巫千见在一起的行踪,二人都未待随身跟从,而且他们看起来与此事无关。”

    尘墨冷下神色,往自己杯中添了一点酒,讽道:“一个城府在表,一个道貌岸然,这二人不是去约架吗?”

    安蓂玖想起几日前听到的事情,便说:“我听说杨烈要举办熔泉会晤,表面是要抓出云埋杀人的肇事之人,实则是要联合众仙门逼你交出刺魂。”

    这时,令禾忽一转身,只见有一仙修顺着小路端着东西来,令禾接过东西一看,瞬间皱了皱眉头,然后对尘墨说:“少爷,熔泉苻山会那边有一封信来。”

    尘墨放下碗筷端正坐好,表情恢复了冷漠,令禾将书信一展,看了几眼后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尘藻,对尘墨说:“杨门首邀您和小少爷一同前去熔泉会晤。”

    尘墨听到最后眼睛一眯,瞳中瞬时充满令人畏惧的神色,他冷冷说道:“不去。”

    自竹染堂灭门后,南风修途向相熟的仙门求助此事,一开始无人应他。沧澜门一家之力是在太弱,只能派人一家一户上门求助,最终请来苻山会。

    苻山会的仙修甚多,而且杨烈门首在仙门中颇负盛名,风评皆是一片赞不绝口,所以杨门首接手此事也让南风修途松了一口气。后来越来越多仙门被灭,仙门百家终于按捺不住,纷纷相助苻山会查案。待血衣魔女死后,仙门再次恢复一片祥和,此后苻山会更是令人信服,所以后来有需要共同商讨的大事,便都在苻山会举办。

    刺魂出尘后,苻山会几次三番召开会晤邀等烟阁二位公子共同前往,若不是尘墨相护,尘藻恐怕早就被他们这些人抽骨剥皮了。若不是尘藻阻止,恐怕尘墨也早就带着等烟阁仙修们将这仙门灭去一大半了。

    如今又听到要会晤,尘墨自然心里不爽。

    尘藻低头忖度了片刻,他知道尘墨说不去一定是找到借口了,想到方才在来的路上有听人说今日锁魔塔异动,便喃喃:“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在锁魔塔异动之时召开熔泉会晤。莫非这锁魔塔异动与此时也有关系?”

    安蓂玖听后立刻抓着尘藻的手腕,他想起令禾与他说过,锁魔塔异动是自安蓂玖第一次来等烟阁之后开始的。尘藻方才还是思考的脸瞬间就爬上了轻蔑,“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也猜到你醒了。”

    令禾在一旁说:“恐怕此次会晤不仅事关小少爷,而且会将矛头直指等烟阁。”

    尘墨瞬间沉下脸,“等烟阁可不像他们毫无底线的杀人作风。等烟阁杀人在极乱市上可是明码标价的,他们配吗。”他说完便甩了袖子离开了。

    令禾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尘墨身后,安蓂玖两边嘴角各自向下咧着,看来尘墨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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