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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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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刚才的回廊,人都不见了,再去问了问边上的修士,说杨入风在小院里受罚,两人又赶去小院,发现果然有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在扎马步,头顶一小盆水,上身还半裸着,嘴里鼓着气,脸蛋被憋得涨红。

    此时本就在严冬,加之草锈这方的气候本就比别地都要冷些,安蓂玖往天边望了望,见现在太阳快下山了,风高愈发凛冽,于是急忙跑去叫他穿衣服,还一边问他怎么回事。

    杨入风见有人来问了,两眼一眨巴,两颗浑圆滚大的泪珠不由分说就顺着嘴角旁鼓起的膘掉了下来,砸到地上炸出个大圆。他啜泣着说:“方才为了抢姐姐的碧藤,抓了一把她的手,划拉出一道红印子,被爹爹罚蹲马步……爹爹说抢来抢去可以,但是不能伤人……呜呜呜,但我昨天还被打了,也没人管呜呜呜……”他抽得脸都快僵了。

    安蓂玖真的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小时候安蓂璃一哭,他简直是要给她作揖给她下跪,求求她别再哭了,给她做什么都行,只要她不哭。现在也是,他见杨入风一哭,连忙用袖子准备给他擦脸,但才卷了一个手指的袖子,还没碰到杨入风的通红脸蛋,安蓂玖就想起现在这身衣服粗糙得可怕,恐怕稍微擦擦都会让他疼,于是就扯了尘藻的袖子来给他擦,“好好好,我们不哭了啊不哭了。”然后疯狂给尘藻使眼色,暗示他把竹蛟龙先拿出来给杨入风。

    尘藻轻轻看了他们一眼,把眼神瞥向别的地方,好像刚才眼神只是不小心经过,根本没有看到似的。

    安蓂玖服了尘藻,无语地继续安慰杨入风,“没事没事啊,我一会儿给你做个碧藤,这样你们就都有了,行不行?”

    杨入风听了之后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我不要,我要南风醉蜜手上的那个!”

    安蓂玖没法子,面露难色。尘藻见安蓂玖好好哄他还不给面子,直接扯过袖子将安蓂玖拉到自己身后,瞪着杨入风,凶着说:“再哭我把你的那些全扔了!”

    没想到这杨入风吃硬不吃软,尘藻这一凶,直接把他的眼泪活生生吓回去了,不仅止了哭,连呜咽声都戛然而止。正正经经,像是方才哭的人不是他。他怯生生地看了看尘藻又看了看安蓂玖,安蓂玖哭笑不得,他觉得杨入风看他的表情都多了一份忌惮。

    安蓂无语,但是没法子,只能帮他先穿上衣服。他叫杨入风转身时突然停下手,背脊一阵拔凉。一阵无法名状的恐慌从安蓂玖的眼睛里溢出,他求生似的本能抓住了尘藻的衣角,尘藻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杨入风,也怔住了。

    “砚台糕,这和你身上的一样吗?”安蓂玖讲话的语气轻飘飘的,还伴随着丝丝冷气在唇齿中倒吸。

    尘藻大吃一惊,咬着牙紧盯着那枚淡红色的扭曲条状图腾心中一阵颤栗,好像那条蛟龙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叫嚣似的,他捏紧了拳头,放松了颤抖的嘴唇,缓缓说:“一样。”

    他们之前有讨论过这个图腾很可能是会从上一辈延伸至下一辈,一想到这里,两人就都把嘴紧紧闭上了。

    安蓂玖帮杨入风穿着衣服,说了句:“你身上这个印子是胎记吗,还挺好看的。”

    杨入风吸溜着鼻涕说:“是啊,大家都不知道,但是我在爹爹身上也见过。”

    安蓂玖抓着他忙问:“你确定吗,你爹身上也有吗?”

    杨入风大约是被安蓂玖吓到了,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地说:“有啊……姐姐身上也有……”

    安蓂玖把心里想的话全都默默咽回了肚子,继续帮他把衣服穿好。待他穿好时,杨岩阑和南风修途走来了。安蓂玖对着杨岩阑有些不知所措,眼睛来回飘着,让众人之间仿佛升起了几堵无形的墙一样尴尬。

    尘藻轻咳了一声,提醒安蓂玖快点回过神来,安蓂玖在眼底轻扫片刻,心想:“你刚才不是很会开屏的吗,怎么现在半个字都不说了。”

    他也清了清嗓子,笑道:“杨兄,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倒是不用罚这么重,受了风寒可不好。”

    杨岩阑回道:“倒不是因为他打闹罚他,而是他不尊重他姐姐。他自小我就告诉他,姐姐为长,要敬她爱她,他倒是很会仗着自己年纪小蛮横不讲理。”然后又对躲在安蓂玖身后的杨入风说:“你可知错?一会儿记得向你姐姐道歉。”

    杨入风点头点的比什么都勤,就像个个小白团子上下来回晃动,脸颊的肉膘随风抖动。

    安蓂玖倒是觉得这小孩有点意思,别看他小,但什么都懂。有人对他服软,他就无法无天;别人对他强硬,反而束手就擒。安蓂玖向来对人都是温温柔柔的,能用哄解决的事情绝不生气,所以身边的人也都很吃他这一套。头一回遇到个吃硬不吃软的,还真是稀奇。

    这时禁令堂一名仙修匆匆赶来,对众人作揖说道:“姥三门的卷仙首来了,请诸位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告。”

    众人到禁令堂的大殿时,卷贝也正从门口走进来。她一边快速走着,一边取下坤羽斗篷,动作利索,神色紧急,一对大眼睛中间的褶子都起了好几道。

    安蓂玖以前在万里堂时常常见到卷贝总和安蓂璃在一起玩,脸上永远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快乐模样,一对漂亮的眼睛总有看不尽的少年玩乐。那时的卷贝课业平平灵修平平,谁也想不到如今竟能独挑大梁,不仅做了姥三门的门主,还能成为仙门仙首。

    “卷仙首,你不是说明日再来吗?”南风修途见着她也不见外,就不唠叨客套话直接问了。

    卷贝快速扫了一圈大殿上的人,见没有闲人了,便开口:“来不及了。”她拿出一块用布包着的长条状的东西,将布一扯,把里面的云埋剑直接递给安蓂玖。她没有给众人留讲话的机会,嘴巴快速地翕动起来,唇上干枯藕色的胭脂让她看起来严肃又端庄,“这个先还给你,刚从杨门首那里拿过来,还热乎着。今日姥三门中有仙修在极乱市看到有人打出告示准备出手青鸾衔珠冠,我已经让人在那里蹲守了,只要一有消息会有人连人带物带到禁令堂来。”

    而极乱市正如其名,是一个极其乱的市场。那里鱼龙混杂,所有人必须掩面进入,所以你也不知道跟自己交易的究竟是人是鬼。在那里买卖东西官府和仙门都是没法管的,多得是常人无法接受的什么赃物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不道德的尸块、死婴等不知道用来干嘛的东西。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正常市面上无法售卖的东西,在那里都可以进行买卖。

    安蓂玖一听到她说,胃里一阵翻滚,整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顾不得接下云埋,立刻问道:“青鸾衔珠冠?你确定是青鸾衔珠冠?”

    “我确定。”卷贝眼神坚定,说话斩钉截铁,她与安蓂璃互相交好,怎么会不知道青鸾衔珠冠长什么样。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纸,正是出售青鸾衔珠冠的告示,告示上没写时间,只写了“预售”两个字,上面一张青鸾衔珠冠的画图。

    安蓂玖拿着纸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目光怔怔的,但是眼里燃起来已经许久都看不到的希望。大家都知道青鸾衔珠冠现世意味着什么。当年安蓂玖在天品阁买下青鸾衔珠冠之时,店里的伙计告诉他,这可是天品阁资历最老的师傅的收山之作,天下只此一个,而见过这发冠的人少之又少,这图上画的如此清晰,将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如数画出,想必肯定是有发冠在手。所以,如果青鸾衔珠冠真的现世了,那就有安蓂璃的线索了。

    南风修途见安蓂玖有些时常地激动,急忙按住他,对他说:“你先别急,此事尚有蹊跷。不如待有消息了我们……。”

    此时安蓂玖什么都听不进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南风修途,那可是我妹妹!她可能没有死!她可能是如今天底下我唯一幸存的亲人了!”

    南风修途怎么会不知道安蓂玖感受是怎样的。他自小和竹染堂两兄妹一同长大,一起吃饭学习玩耍,早就情同手足。别说安蓂玖如此激动,就算是他也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但是他在心里一遍一遍跟自己说:此事实在太过蹊跷,真的有人在暗中一步一步领着他们走,他们不知道前方到底哪一步是陷阱,哪一步是真相。

    他按住安蓂玖,冷静地说:“我问你,如果安蓂璃还活着,她这十一年来会没有一丝一缕的线索吗?十一年前,一个名门仙修,刚在万里堂大放光彩,年纪轻轻即可取血召唤上古灵蛇,名震四方,她藏得住吗?她会不来找我们吗?若是青鸾衔珠冠真的出现,那你想想,是在什么情况下安蓂璃才会让这个东西离开她。你好好想想,安蓂玖。这究竟是陷阱还是真相,我们都需从长计议。”

    安蓂玖被南风修途这段话镇住了,的确,他说的这些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青鸾衔珠冠现世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而且恐怕其后的秘密更是不可推敲。

    南风修途说完,在场的人无一出声,大家都陷入了冗长俱寂的沉思。半晌,卷贝发出长长的一声吸气,开口说:“还有,你们是不是在查巫千见,有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信我已经烧了,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巫千见原名林轩觉。”

    安蓂玖心中一颤,明明他早上才说过这件事,并且南风修途也还没有机会着手去调查。他此时只能不动声色地问:“送这封信来的人是谁?”

    卷贝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那人灵修不错,这封信是那人直接放到我房中的,不知男女。而且信上的字应是那人改过的,让我阅后即焚。”

    卷贝说完抓住了安蓂玖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唇抿得紧,像是只要一松口就有声势浩大排山倒海而来的一场洪流要倾出,她动了动喉咙,低头咽下了方才放在唇齿间的话语,随后强压着哽咽说:“杨门首转接给我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近段时间需要留在熔泉,我知道青鸾衔珠冠的消息一定会比我来得快,所以,若是有……”她顿了顿,那个名字显然与她而言是一个临界点,是堵住一泓山泉的泉眼,她将它咽下去,才说:“……消息,记得跟我说。”

    说完,卷贝拍了拍他的手,用力一握,快速离开了。

    晚膳过后,安蓂玖提议要在草锈转一转,于是杨岩阑夫妇与南风修途夫妇便也带着孩子们皆一同出门走走。还没走多久安蓂玖便说身体不适,让他们继续散步,只叫尘藻陪他先行回去。

    尘藻将安蓂玖送回屋内后将门细心关上,转身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安蓂玖,将他看得毛骨悚然起来。

    安蓂玖才刚刚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被尘藻的目光来回扫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不自觉地端直了背脊,直挺挺地坐着。

    “你做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安蓂玖被他看得凉飕飕地,扯了一角被子往自己身上搭。

    尘藻笑得不明所以,又不搭话,安蓂玖觉得愈发渗人起来,两脚缩到榻上就往里挪。尘藻缓缓向他靠近,他往里挪一寸,尘藻就往他方向前进一寸。安蓂玖越来越觉得这气氛不对,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往被子里藏,虽然他此刻燥热异常,都快要着火了。

    “你你你,你别动啊,你这样对一个大男人是很不妥的你知不知道……”安蓂玖觉得自己此刻简直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见尘藻的笑容越来越邪魅,他被他看得心里都没底了,一个劲往后爬。

    尘藻没有半点反应,爬得还越来越近了。很快,安蓂玖的平行视线就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并且即便是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也移不开视线了。

    安蓂玖动了动喉咙,打算做最后一次虚弱地抵抗,他伸出一只没劲了的手挡道:“你再这样的话……我就控制不住我的理智了……”

    尘藻的脸越凑越近,安蓂玖彻底放弃理智,一伸手要去搂他的脖颈,结果一个不留神,失去了重心,“哐”地一声连人带被子给滚到床榻和墙壁的夹缝里去了。

    这个情景着实尴尬,尴尬到安蓂玖的那股燥热瞬间随着心中一声骂烟消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的腿还在床上,但是屁股卡在夹缝里,上不来下不去,动弹不了。

    尘藻也从一瞬间的惊讶转为了抿嘴低头匿笑,随后他友善地向安蓂玖伸出手要扶他。安蓂玖只想快点从这尴尬地缝隙中逃走,将手往他手上一搭,准备借力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尘藻根本没有用力,也没有准备拉他,反而是脸上的笑意更加盎然了。

    安蓂玖眨巴着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那张阳春三月的嫣红脸上简直无法再承受任何花样了,半含着泪液的眼里写满了委屈。

    尘藻眉目盈盈地看着他,眼里不仅有月色,还有一波将澜的春水,将他的眸子扫起了一层迷离的朦胧。安蓂玖见这旖旎突然心中一颤,剧烈的鼓响在胸腔起伏,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他就直盯着尘藻,只见尘藻将他的手举到自己唇边,微微张开,安蓂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决定双眼一闭,随后将所有的感官都放置在了手腕那一处。

    但是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就听见尘藻的声音远了些,静静地传来:“说吧,卷贝给了你什么?”

    安蓂玖被他这一问惊出一身冷汗,他猛一睁眼,尘藻就将他拉出夹缝,他神志不清地跪在榻上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呆呆地望着尘藻,半晌,他注意到尘藻另一只手上的纸条才反问:“你怎么看到的?”

    尘藻随意地笑了笑,“她抓着你的手腕又拍了拍你的手,走的时候又握了一下你的手,有什么必要吗?”

    安蓂玖见他脸上一股子得逞的得意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甩了甩头怼道:“所以你就一直盯着我的手,又等着时机开屏了是吧?”

    尘藻倒是笑得清冽爽朗,安蓂玖更气结,差点两眼一闭就去了。他特别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不跟这个兔崽子计较,从尘藻手中夺回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烦请卷贝仙首交于安蓂玖公子。巫千见原名林轩觉,有一姊名林玲珑,已故,属参乩封呈人。阅后即焚。”字迹歪歪扭扭,的确是如同卷贝所说改过字迹不可分辨。

    “这人应当就是一直在帮我那神秘人吧。”安蓂玖说完看了看尘藻,见他眉头微锁,又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尘藻说:“我在想这人既然要将此物交予你,为何不请人送到禁令堂来,反而是先交给卷贝,让卷贝交给你。”

    安蓂玖一个翻身跃下床榻,展开这张纸条细细琢磨,“我们先前猜过这神秘人与安夜梧相熟,并且我们很可能都见过。所以这神秘人大概是觉得来禁令堂十分冒险,毕竟禁令堂出入森严不说,君澜殿和沧澜门的家主如今都在此,要不留痕迹恐怕不易;而卷贝如今事务繁忙,很多事情没空面面俱到,所以那神秘人选择交给她。”

    尘藻头稍稍一侧,显然是与安蓂玖的看法不尽相同,“我想的是,那神秘人会不会不相信禁令堂中的谁,但是相信卷贝。”

    安蓂玖一怔,回过神来又是一背冷汗,此事若真如尘藻所言实在是细思极恐,令他不敢再顺着想下去。他不得不承认尘藻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不然卷贝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将这张纸条给他,反而是加了这么多层的掩饰。

    安蓂玖摇了摇头,点了纸条将它焚毁,又问:“参乩的封呈是怎样一个地方?”

    尘藻在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便了解了些许关于此地的事情,“原是参乩那边流民的住地,后来不知为何那里渐渐荒芜了,人烟全无,再后来就怨灵齐聚,妖物生长,变成了无人涉足的阴邪之地。因参乩如今也无人再去,便也就没人管。”

    安蓂玖点了点头,喃喃道:“巫千见本是林轩觉,曾经被卖到等烟阁。他原是参乩封呈人,云埋杀人又至参乩……”

    这是什么意思呢?那人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安蓂玖觉得有些费神,这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变成了理不清的线团全都缠在一起根本找不出个头绪。

    “你方才想要对我做什么?”

    安蓂玖被尘藻这冷不丁的一问拉回了神思。

    “你想要抱我,对不对?”

    安蓂玖额头又起了一层冷汗,他将手往身后背了背,干笑道:“不是,你想多了,我是想借你的力脱身。我好歹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对我的恩人有非分之想……”

    他本想着的是快速说完让尘藻出去,结果没想到一嘴快竟然把方才心里的想法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全盘托出了。他羞红着脸,在尘藻一脸惊异的注视下快速将尘藻拉起、推走、塞出门外。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他留半分开屏的机会。

    晚上安蓂玖又是难以入睡在房顶吹埙。安蓂玖近些日子总是无意识地时不时摸一摸挂在腰上的埙,他忽然记起曾经安蓂璃也是这样,大约是用这只埙寄托了所有的安心吧,安蓂玖也觉得如今摸起来好像也是温暖干燥,总让他恍然觉得所有的人事都还在原样,还在十一年前。

    尘藻大约也是没有睡着,又听安蓂玖吹埙,他的思绪全在埙的音律中,如泣如诉,又哀又伤,可谓是肝肠寸断,于是也飞身上屋顶陪他。

    待安蓂玖曲毕,他看着埙,跟尘藻说:“这是我教她的第一首曲子,一首混铃的古曲,她学了三个月还没有学会,后来会了还经常吹错调。那时把我气得直想跟她打一架。”

    尘藻听后轻笑了下,安蓂玖本是脾气相当好的人,若是他也气极,情况一定是非常严峻了。

    “你说她奇怪不奇怪,学武修仙的奇才,但是音律一窍不通不说,还毫无乐感。吹得还十分难听。可是砚台糕啊,我好想再听她吹一次这么难听的调子,我真的好想听……”

    尘藻看向站在月光下的他,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骨关节在泛白,眼泪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声音在极度极度的克制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尘藻慢慢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颈处。他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安蓂玖,我知道,你从小就被教导要乖要听话要懂事要笑不要闹。可是不是这样的。安蓂玖,你可以不听话可以不用乖可以又哭又闹。你记不记得你曾说过,你说我可以是我自己,那现在,我也想要你做你自己。”

    尘藻不动声色地轻轻将头稍微一歪,将脸靠在他的耳畔的发丝上,安蓂玖清晰地感觉到尘藻的嘴唇就紧贴在他耳朵上方。

    他说:“哭吧,我陪你。”

    安蓂玖的心中不知是哪里被触到了,只觉得瞬时如洪水决堤,他抓着尘藻的衣服狠狠地哭了起来,但觉得真的很温暖,尘藻好像给了他一个保护层,让他可以在其中随意笑随意哭,肆意散发自己的情感,很安全。这是自从竹染堂灭族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又有家了。

    安蓂玖的眼泪滑进尘藻的颈间,但他觉得好像是流进了他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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