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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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阕门，顾家长老院内。
四长老顾浒正在主屋外焦急的踱步，他的结发妻子司璃此时在产下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而顾长老只得听着妻子痛苦的声音干着急。
“父亲，别急，母亲一定没事的。”
长子顾霖季虽脸上也少不了惊慌，但却是沉着懂事，安慰着慌张的父亲。
终于，随着孩子的一声啼哭，房门终于被打开。
顾长老第一个冲进了屋内，眼里满是心疼，赶忙为妻子擦拭汗水，这才欣喜的将刚降世的小生命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的小女儿，顾霖汐。
顾家二子都天资聪慧，顾霖汐的学习能力甚至比大十岁的兄长当年还要聪颖，但奈何她却没有迟迟无法吸收最重要的东西，灵气。
不同于顾霖汐，顾霖季对于灵气的掌控却可以用天才来形容，甚至已然成为了众人期盼的下一代长老。
也就是这个差距，让顾霖汐时常会受到来自外界的恶意，连自家的弟子都会在背后嚼舌根说她是个废物。
却不知是懂事还是什么，顾霖汐对于所有事物表现出来的反应不像是个孩童。
过于安静的她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是淡漠。
但是这种性格没有让顾霖汐少得到任何一点宠爱，父母和兄长都将所有的爱给予了她。
父亲顾浒更是为她修筑了一座精巧的小院子，而顾霖季也为这个妹妹的这个小院子添了不少好看的灵花仙草。
知道她喜静，便不让人打扰她。
顾霖汐可以日复一日的待在这里静坐，虽说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无趣，确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这天下午，顾霖汐正在院中的亭中喝茶，才刚年满十岁的她容资上却隐隐透着惊人的娇媚。
顾霖季看着亭中娇小的背影，缓缓走近到她身边，在其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汐儿，过五日有赏花节……各个宗门都会前去，到时候会非常热闹，也能多结交些朋友，你可想去？”?”
连询问声都很轻柔，生怕惊扰了安静的妹妹。
顾霖汐闻言转头看向兄长，熟练的为他倒了些自己泡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但这笑颜上却不带任何温度。
“哥哥去吧，汐儿对这些事向来不感兴趣。”
这是顾家的习惯。
闲暇时顾家二老或是顾霖季都会来陪着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哪怕她没有说过她孤独。
所以顾霖汐也就开始学习了如何泡茶，她很满意这些爱着她的人喝下茶时放松下来的笑容。
顾霖季喝下茶后轻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轻轻掐了掐眼前带着完美笑容的脸，既心疼又无奈。
那么多年了，自己的小妹妹除了拜托父亲工作时带她一起，就没有体会过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玩乐，从未有过一次小女孩应有的撒娇任性，甚至都不曾依靠过身为家人的他们。
“汐儿不愿去就罢了，哥哥听闻那的月季花开得很好，香味浓却不腻，到时候哥哥为你摘几朵回来。”
语毕，顾霖季也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静静品茶，与顾霖汐一起听着清脆的鸟鸣，度过清闲的下午。
赏花节将近了，顾母司璃与顾霖季准备一同前往。
这是宗门结交的好时机，更是稳固儿子在各个宗门那声誉的重要场合。
顾霖汐不愿意去，便没有人再逼她。
临走时，司璃蹲跪在女儿身前，轻抚着她的小脑袋，眼里透着心疼与不舍。
虽说这样重要的赏花宴没有人会敢在背后胡乱嚼她舌根，司璃本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女儿能与人结交，有三两好友总也是个好事。
“汐儿，母亲和你兄长花节结束了以后就回来，除了花，你可还有想要的东西？”
“母亲快去吧，不用担心汐儿，有哥哥的花汐儿就很满足了。”
顾霖汐将母亲扶了起来，对他们露出懂事的笑容“母亲和哥哥一定要玩得开心，也早日回来，我和父亲在家等着你们。”
父亲顾浒身为长老平日忙碌，不像母亲和兄长那样有多的时间陪顾霖汐。
一旁的顾霖季也放不太下心。
“最近宗门内部怪异，一直不停更替新弟子，你多加小心。”
嘱咐完顾霖汐后，顾霖季又多方叮嘱了顾家门下的常驻弟子，才带着母亲御气朝目的地前去。
快到日暮，顾长老处理完宗内事物才到女儿的小亭子内。
父女二人并无话，气氛却宁静祥和，晚风吹拂得人非常舒适。
这样的氛围却没持续多久。
忽然，一股的灵气炸裂在顾家上方，照亮了刚被夜色笼罩的天空。
“司璃？！”
顾浒猛然起身，惊恐的看着天空的异象，这股灵气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就是妻子的灵气。
顾霖汐盯着天空，碎裂开的每一缕灵气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恐惧和慌张第一次显现在她的目光中，呆滞的愣在原地。
还未等顾霖汐反应过来，顾浒只一息之间就化作一团白光冲了过去。
他的妻子司璃，奄奄一息的躺在这股剧烈波动的灵气中央。
“璃儿，你怎么了？”
顾浒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他紧紧的将妻子抱在怀里，一边急切的询问，一边运气帮她疏导体内混乱的灵气。
等顾霖汐和一众弟子赶到时，司璃才恢复了些睁开眼，她看着顾浒，艰难的开口。
“霖季……不见了，我找不到他……连自己中毒了都没有发现……”
闻言，顾浒心中腾气一团怒火，把已经稳定的妻子交给到了弟子手上，毫不犹豫的朝赏花宴方向而去。
主房内，顾霖汐刚照顾母亲睡下，就听到外面待命的弟子与旁边的人交耳：
“顾小姐连母亲出事了都没任何反应，这灵气废物还真如传闻冷血。”
顾霖汐没有理会他们，她早已习惯了，只不过刚刚感受到的惊慌感确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使得她不明白该做何种反应。
半晌后，屋外突然安静下来。
房门被打开，顾浒周身散发着一种恐怖而冰冷的气息。
空气中的灵气似乎随着他的怒气而躁动着，可怕到连顾霖汐都能感知得出来。
顾浒的脸色并不好。
“汐儿，随我来，你们照顾好夫人！不得有误！”
顾浒带着顾霖汐到了顾家的主厅内，父女俩坐在桌旁，一样是与父亲同坐，气氛却截然不同。
顾浒的面容仿佛一夜间老去，他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对女儿开口。
“汐儿，你兄长……可能回不来了。”
“哥哥被害了吗？”
顾霖汐的声音却和平日里一样冷淡。
顾浒闻言抬起了头，震然的看着女儿淡漠异常的脸，愤怒在眼中闪了一瞬，又立马恢复了慈祥。
而那一瞬的愤怒依旧被顾霖汐灵敏的察觉到，心中什么地方突然塌裂，面色却不改。
她明白，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柔的哥哥，声音更是冷了好几个度。
“父亲，是其他三位长老做的，对吗？”
这几年来跟随父亲工作的顾霖汐早已见过了太多的人情世故，也见识到了鹤阕门另外三位长老。
这三位长老害怕顾霖季，自负的他们害怕一个有着废物女儿的顾家，还能因为顾霖季的存在超过他们，甚至有希望成为大长老。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也许要对一个没灵气的废物点头哈腰。
“仅仅因为他们所谓的尊严啊……”
顾浒瘫坐在凳椅上，没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年幼，但是明晓这件事所有缘由。
更可怕的是，刚刚的一瞬他竟然差点将怒气转移到他女儿的身上。
说来也怪，顾霖季死后宗门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停止胡乱招收新弟子，顾浒的权利却是被削去了大半。
这使得顾浒完全查不到顾霖季半点死因。
顾家的氛围日渐沉重，再没有人陪着顾霖汐坐在亭中与她品茶，就连她院中里的灵花仙草都纷纷枯萎。
……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顾浒竟难得救下了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到家中，好生照顾了起来。
这个人的眉眼和顾霖季很像，却不是他。
“小姑娘，你是顾家的小姐吗？为什么没有半分灵气？”
这人刚得以下床走动就闯入了顾霖汐的院子，毫无顾忌的坐在她身旁，打量着眼前安静的小女孩。
“有没有灵气又如何呢？灵气有带给你任何好运吗？”
顾霖汐也毫不动摇的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他放肆的大笑着，对眼前的孩子颇有兴趣。
“不错不错，灵气没带给我任何好运，我险些丧命也拜这一身灵气所致。”
这人见顾霖汐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我这长相却带给我了好运，我与你逝世的哥哥相像吧？”
还是没有回应，又吃了闭门羹，这人却也不恼，吊儿郎当的挥挥手，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茶就喝了下去。
“算了算了，如今我们也算有缘，我叫辛赦，你叫我一声辛哥哥，我就教你炼毒，就算你没有灵气，也可以为你哥哥报仇！”
顾霖汐此时的眼里终于有了从未出现过的光亮。
“辛哥哥。”
辛赦没想到会听到那么干脆的回答，笑得更甚。
从这天开始，顾霖汐就在辛赦的教导下修炼起了蛊毒。
她并不知道蛊毒其实不是谁都能修炼，更别说她父母带给她的至清血脉会排斥蛊毒。
辛赦是如何锚定她能修炼呢？
就算察觉到了辛赦并不简单，顾霖汐也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没有灵气所带来的无力感。
为了让蛊毒在体内不受自己血脉影响，她听取辛赦的建议，选择让蛊毒吞噬自己的血液，将自己炼成毒人。
过程是漫长又痛苦的。
但当体内蛊毒成型的那天，顾霖汐彻底体会到了蛊毒和自己的血在疯狂相互撕咬的感觉，痛彻心扉。
辛赦听到顾霖汐痛苦的喊叫声，立马跑到她身边，将这个蜷缩在地上痛声哭泣的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霖汐，没事，忍耐住，你已经成功了，你只需要控制住你自己，这是你最擅长的。”
辛赦的声音透着些慌乱，每天顾霖汐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但她完全没有跟他说过痛，一次都没有。
熟悉的声音让她安心了许多，两年了，父母没有再来过这个亭子，这使得她心中的无助感渐渐扩大，辛赦便成了唯一的支柱。
顾霖汐恍惚睁眼，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是顾霖季在抱着她。
再定睛时，她的手已经抚上了辛赦的眉眼，和顾霖季一样的眉眼。
“哥……辛哥哥，我没事。”
辛赦轻握住顾霖汐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当年他确实是为了顾霖汐才到顾家的，眼前的一切虽是早已注定，但与这个懂事的小女孩接触的过程中他竟产生了不舍。
至清血脉，至阴体质，只有这两个条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才可以修炼蛊毒。
充满灵气的血液对蛊毒是致命的，但同时是最完美的养料，而有着至阴体质的支撑，便可以让蛊毒有能力和血液撕咬，最终成型。
也就是因为这个体质，才使得顾霖汐无法吸收外界的灵气，也无法修炼。
当辛赦听说鹤阕门四长老的小女儿是个灵气废物时，他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从那时他心中便有了想法，直到顾霖季出事。
他赌对了，顾霖汐非常有天赋，此时的她已经稳定了下来。
“霖汐，你已经成功了，以后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已经无法回头了，辛赦将顾霖汐放到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心中坚定了下来。
又一年赏花节将近，顾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顾院。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我女儿堕入魔修！！！”
忽略顾霖汐三年的他在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顾浒以手为剑，神色震怒，剑所指向的便是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个当年亲自救下，与已去世的儿子样貌相像的辛赦。
顾霖汐想解释什么，心里的空洞却在扩张。
这种窒息感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助的看着眼前把她当怪物看待的父亲。
辛赦挡在顾霖汐身前，他已经随时准备好带顾霖汐走，他在等一个机会。
此时，司璃匆匆赶到，顾霖汐看向母亲，企图找到一丝慰籍时，母亲眼里的失望却让她最后的防线瞬间崩塌。
顾霖汐感到体内的蛊毒异常燥热，但她的身体却在发冷，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下，终于让她彻底崩溃。
那是她第一次发病，蛊毒从她体内倾泻而出，顾家整个院子仿佛一瞬之间就被毒气笼罩，致命的蛊毒肆虐蔓延。
待顾霖汐意识恢复了些，反应过来时，眼前已是一片花海。
是月季花，香味浓却不腻。
另一股气息从顾霖汐的身上散发出来，是顾家二老血的气味。
就在她刚意识到身上的血腥味时，还有另一股诱人的血的气味从远处的花海那头传来，立马吸引住了神志不清的顾霖汐。
花海中，一系凛冽白衣被血染得诡异妖冶。
叶浔立挺在漫山遍野的月季花里，姿态孤傲的眺望远处，身上的伤却是触目惊心。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顾霖汐熟悉的身影，是辛赦。
“真他娘的狠，坤轩门是疯魔了吗。”
辛赦边咒骂边急忙运功为叶浔疗伤，叶浔撇眼看了一下辛赦的脸，却也没说什么。
见叶浔的伤口愈合了一些，辛赦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浊气，轻笑声中略带嘲讽。
“坤轩门果真是不顾面子了，四位长老竟都参与其中，还好老叶你将他们尽数斩杀，自讨苦吃。”
这下坤轩门有一阵子再没能力妄图来吞并凌煙门，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此事的结果反而对凌煙门有利，辛赦听到这个消息时，可是出了口恶气。
叶浔恢复一些便起身想走，身后却传来了月季花腐败的奇异气味，面积过大，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与辛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来到了腐败花丛的中央。
顾霖汐安静的躺在那，神色平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这女孩体内竟然有如此庞大的蛊毒？”
叶浔对这个孩子有些惊讶。
他谨慎的倾身试探了一下顾霖汐的气息，感知到她体内的蛊毒已经归于平静，便放下心将她抱了起来，未曾想怀里的小人居然往他怀里蹭了蹭。
“将她带回宗门吧，能修炼好如此邪道的功法，日后也许有用……”
叶浔顿了顿“就算无用，也可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明白了。”
辛赦刚才始终没敢开口，观察着叶浔的一举一动，还好叶浔的反应与他猜想的一样。
就在这时，凌煙门四长老的贴身侍卫芦柑正好赶了过来，她来的那个方向却是鹤阕门。
叶浔挑了挑眉。
他并不在乎宗门出事时这两人为什么不在，辛赦又为什么让他到这里来，只是将顾霖汐交给了芦柑抱着。
芦柑看着怀里的顾霖汐，心中五味杂陈，对一旁同样神色复杂的辛赦点点头，后者也匆匆略了一眼芦柑来的方向，转头便跟上了叶浔。
鹤阕门，顾家长老院内。
四长老顾浒正在主屋外焦急的踱步，他的结发妻子司璃此时在产下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而顾长老只得听着妻子痛苦的声音干着急。
“父亲，别急，母亲一定没事的。”
长子顾霖季虽脸上也少不了惊慌，但却是沉着懂事，安慰着慌张的父亲。
终于，随着孩子的一声啼哭，房门终于被打开。
顾长老第一个冲进了屋内，眼里满是心疼，赶忙为妻子擦拭汗水，这才欣喜的将刚降世的小生命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的小女儿，顾霖汐。
顾家二子都天资聪慧，顾霖汐的学习能力甚至比大十岁的兄长当年还要聪颖，但奈何她却没有迟迟无法吸收最重要的东西，灵气。
不同于顾霖汐，顾霖季对于灵气的掌控却可以用天才来形容，甚至已然成为了众人期盼的下一代长老。
也就是这个差距，让顾霖汐时常会受到来自外界的恶意，连自家的弟子都会在背后嚼舌根说她是个废物。
却不知是懂事还是什么，顾霖汐对于所有事物表现出来的反应不像是个孩童。
过于安静的她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是淡漠。
但是这种性格没有让顾霖汐少得到任何一点宠爱，父母和兄长都将所有的爱给予了她。
父亲顾浒更是为她修筑了一座精巧的小院子，而顾霖季也为这个妹妹的这个小院子添了不少好看的灵花仙草。
知道她喜静，便不让人打扰她。
顾霖汐可以日复一日的待在这里静坐，虽说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无趣，确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这天下午，顾霖汐正在院中的亭中喝茶，才刚年满十岁的她容资上却隐隐透着惊人的娇媚。
顾霖季看着亭中娇小的背影，缓缓走近到她身边，在其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汐儿，过五日有赏花节……各个宗门都会前去，到时候会非常热闹，也能多结交些朋友，你可想去？”?”
连询问声都很轻柔，生怕惊扰了安静的妹妹。
顾霖汐闻言转头看向兄长，熟练的为他倒了些自己泡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但这笑颜上却不带任何温度。
“哥哥去吧，汐儿对这些事向来不感兴趣。”
这是顾家的习惯。
闲暇时顾家二老或是顾霖季都会来陪着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哪怕她没有说过她孤独。
所以顾霖汐也就开始学习了如何泡茶，她很满意这些爱着她的人喝下茶时放松下来的笑容。
顾霖季喝下茶后轻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轻轻掐了掐眼前带着完美笑容的脸，既心疼又无奈。
那么多年了，自己的小妹妹除了拜托父亲工作时带她一起，就没有体会过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玩乐，从未有过一次小女孩应有的撒娇任性，甚至都不曾依靠过身为家人的他们。
“汐儿不愿去就罢了，哥哥听闻那的月季花开得很好，香味浓却不腻，到时候哥哥为你摘几朵回来。”
语毕，顾霖季也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静静品茶，与顾霖汐一起听着清脆的鸟鸣，度过清闲的下午。
赏花节将近了，顾母司璃与顾霖季准备一同前往。
这是宗门结交的好时机，更是稳固儿子在各个宗门那声誉的重要场合。
顾霖汐不愿意去，便没有人再逼她。
临走时，司璃蹲跪在女儿身前，轻抚着她的小脑袋，眼里透着心疼与不舍。
虽说这样重要的赏花宴没有人会敢在背后胡乱嚼她舌根，司璃本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女儿能与人结交，有三两好友总也是个好事。
“汐儿，母亲和你兄长花节结束了以后就回来，除了花，你可还有想要的东西？”
“母亲快去吧，不用担心汐儿，有哥哥的花汐儿就很满足了。”
顾霖汐将母亲扶了起来，对他们露出懂事的笑容“母亲和哥哥一定要玩得开心，也早日回来，我和父亲在家等着你们。”
父亲顾浒身为长老平日忙碌，不像母亲和兄长那样有多的时间陪顾霖汐。
一旁的顾霖季也放不太下心。
“最近宗门内部怪异，一直不停更替新弟子，你多加小心。”
嘱咐完顾霖汐后，顾霖季又多方叮嘱了顾家门下的常驻弟子，才带着母亲御气朝目的地前去。
快到日暮，顾长老处理完宗内事物才到女儿的小亭子内。
父女二人并无话，气氛却宁静祥和，晚风吹拂得人非常舒适。
这样的氛围却没持续多久。
忽然，一股的灵气炸裂在顾家上方，照亮了刚被夜色笼罩的天空。
“司璃？！”
顾浒猛然起身，惊恐的看着天空的异象，这股灵气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就是妻子的灵气。
顾霖汐盯着天空，碎裂开的每一缕灵气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恐惧和慌张第一次显现在她的目光中，呆滞的愣在原地。
还未等顾霖汐反应过来，顾浒只一息之间就化作一团白光冲了过去。
他的妻子司璃，奄奄一息的躺在这股剧烈波动的灵气中央。
“璃儿，你怎么了？”
顾浒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他紧紧的将妻子抱在怀里，一边急切的询问，一边运气帮她疏导体内混乱的灵气。
等顾霖汐和一众弟子赶到时，司璃才恢复了些睁开眼，她看着顾浒，艰难的开口。
“霖季……不见了，我找不到他……连自己中毒了都没有发现……”
闻言，顾浒心中腾气一团怒火，把已经稳定的妻子交给到了弟子手上，毫不犹豫的朝赏花宴方向而去。
主房内，顾霖汐刚照顾母亲睡下，就听到外面待命的弟子与旁边的人交耳：
“顾小姐连母亲出事了都没任何反应，这灵气废物还真如传闻冷血。”
顾霖汐没有理会他们，她早已习惯了，只不过刚刚感受到的惊慌感确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使得她不明白该做何种反应。
半晌后，屋外突然安静下来。
房门被打开，顾浒周身散发着一种恐怖而冰冷的气息。
空气中的灵气似乎随着他的怒气而躁动着，可怕到连顾霖汐都能感知得出来。
顾浒的脸色并不好。
“汐儿，随我来，你们照顾好夫人！不得有误！”
顾浒带着顾霖汐到了顾家的主厅内，父女俩坐在桌旁，一样是与父亲同坐，气氛却截然不同。
顾浒的面容仿佛一夜间老去，他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对女儿开口。
“汐儿，你兄长……可能回不来了。”
“哥哥被害了吗？”
顾霖汐的声音却和平日里一样冷淡。
顾浒闻言抬起了头，震然的看着女儿淡漠异常的脸，愤怒在眼中闪了一瞬，又立马恢复了慈祥。
而那一瞬的愤怒依旧被顾霖汐灵敏的察觉到，心中什么地方突然塌裂，面色却不改。
她明白，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柔的哥哥，声音更是冷了好几个度。
“父亲，是其他三位长老做的，对吗？”
这几年来跟随父亲工作的顾霖汐早已见过了太多的人情世故，也见识到了鹤阕门另外三位长老。
这三位长老害怕顾霖季，自负的他们害怕一个有着废物女儿的顾家，还能因为顾霖季的存在超过他们，甚至有希望成为大长老。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也许要对一个没灵气的废物点头哈腰。
“仅仅因为他们所谓的尊严啊……”
顾浒瘫坐在凳椅上，没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年幼，但是明晓这件事所有缘由。
更可怕的是，刚刚的一瞬他竟然差点将怒气转移到他女儿的身上。
说来也怪，顾霖季死后宗门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停止胡乱招收新弟子，顾浒的权利却是被削去了大半。
这使得顾浒完全查不到顾霖季半点死因。
顾家的氛围日渐沉重，再没有人陪着顾霖汐坐在亭中与她品茶，就连她院中里的灵花仙草都纷纷枯萎。
……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顾浒竟难得救下了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到家中，好生照顾了起来。
这个人的眉眼和顾霖季很像，却不是他。
“小姑娘，你是顾家的小姐吗？为什么没有半分灵气？”
这人刚得以下床走动就闯入了顾霖汐的院子，毫无顾忌的坐在她身旁，打量着眼前安静的小女孩。
“有没有灵气又如何呢？灵气有带给你任何好运吗？”
顾霖汐也毫不动摇的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他放肆的大笑着，对眼前的孩子颇有兴趣。
“不错不错，灵气没带给我任何好运，我险些丧命也拜这一身灵气所致。”
这人见顾霖汐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我这长相却带给我了好运，我与你逝世的哥哥相像吧？”
还是没有回应，又吃了闭门羹，这人却也不恼，吊儿郎当的挥挥手，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茶就喝了下去。
“算了算了，如今我们也算有缘，我叫辛赦，你叫我一声辛哥哥，我就教你炼毒，就算你没有灵气，也可以为你哥哥报仇！”
顾霖汐此时的眼里终于有了从未出现过的光亮。
“辛哥哥。”
辛赦没想到会听到那么干脆的回答，笑得更甚。
从这天开始，顾霖汐就在辛赦的教导下修炼起了蛊毒。
她并不知道蛊毒其实不是谁都能修炼，更别说她父母带给她的至清血脉会排斥蛊毒。
辛赦是如何锚定她能修炼呢？
就算察觉到了辛赦并不简单，顾霖汐也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没有灵气所带来的无力感。
为了让蛊毒在体内不受自己血脉影响，她听取辛赦的建议，选择让蛊毒吞噬自己的血液，将自己炼成毒人。
过程是漫长又痛苦的。
但当体内蛊毒成型的那天，顾霖汐彻底体会到了蛊毒和自己的血在疯狂相互撕咬的感觉，痛彻心扉。
辛赦听到顾霖汐痛苦的喊叫声，立马跑到她身边，将这个蜷缩在地上痛声哭泣的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霖汐，没事，忍耐住，你已经成功了，你只需要控制住你自己，这是你最擅长的。”
辛赦的声音透着些慌乱，每天顾霖汐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但她完全没有跟他说过痛，一次都没有。
熟悉的声音让她安心了许多，两年了，父母没有再来过这个亭子，这使得她心中的无助感渐渐扩大，辛赦便成了唯一的支柱。
顾霖汐恍惚睁眼，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是顾霖季在抱着她。
再定睛时，她的手已经抚上了辛赦的眉眼，和顾霖季一样的眉眼。
“哥……辛哥哥，我没事。”
辛赦轻握住顾霖汐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当年他确实是为了顾霖汐才到顾家的，眼前的一切虽是早已注定，但与这个懂事的小女孩接触的过程中他竟产生了不舍。
至清血脉，至阴体质，只有这两个条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才可以修炼蛊毒。
充满灵气的血液对蛊毒是致命的，但同时是最完美的养料，而有着至阴体质的支撑，便可以让蛊毒有能力和血液撕咬，最终成型。
也就是因为这个体质，才使得顾霖汐无法吸收外界的灵气，也无法修炼。
当辛赦听说鹤阕门四长老的小女儿是个灵气废物时，他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从那时他心中便有了想法，直到顾霖季出事。
他赌对了，顾霖汐非常有天赋，此时的她已经稳定了下来。
“霖汐，你已经成功了，以后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已经无法回头了，辛赦将顾霖汐放到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心中坚定了下来。
又一年赏花节将近，顾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顾院。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我女儿堕入魔修！！！”
忽略顾霖汐三年的他在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顾浒以手为剑，神色震怒，剑所指向的便是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个当年亲自救下，与已去世的儿子样貌相像的辛赦。
顾霖汐想解释什么，心里的空洞却在扩张。
这种窒息感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助的看着眼前把她当怪物看待的父亲。
辛赦挡在顾霖汐身前，他已经随时准备好带顾霖汐走，他在等一个机会。
此时，司璃匆匆赶到，顾霖汐看向母亲，企图找到一丝慰籍时，母亲眼里的失望却让她最后的防线瞬间崩塌。
顾霖汐感到体内的蛊毒异常燥热，但她的身体却在发冷，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下，终于让她彻底崩溃。
那是她第一次发病，蛊毒从她体内倾泻而出，顾家整个院子仿佛一瞬之间就被毒气笼罩，致命的蛊毒肆虐蔓延。
待顾霖汐意识恢复了些，反应过来时，眼前已是一片花海。
是月季花，香味浓却不腻。
另一股气息从顾霖汐的身上散发出来，是顾家二老血的气味。
就在她刚意识到身上的血腥味时，还有另一股诱人的血的气味从远处的花海那头传来，立马吸引住了神志不清的顾霖汐。
花海中，一系凛冽白衣被血染得诡异妖冶。
叶浔立挺在漫山遍野的月季花里，姿态孤傲的眺望远处，身上的伤却是触目惊心。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顾霖汐熟悉的身影，是辛赦。
“真他娘的狠，坤轩门是疯魔了吗。”
辛赦边咒骂边急忙运功为叶浔疗伤，叶浔撇眼看了一下辛赦的脸，却也没说什么。
见叶浔的伤口愈合了一些，辛赦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浊气，轻笑声中略带嘲讽。
“坤轩门果真是不顾面子了，四位长老竟都参与其中，还好老叶你将他们尽数斩杀，自讨苦吃。”
这下坤轩门有一阵子再没能力妄图来吞并凌煙门，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此事的结果反而对凌煙门有利，辛赦听到这个消息时，可是出了口恶气。
叶浔恢复一些便起身想走，身后却传来了月季花腐败的奇异气味，面积过大，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与辛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来到了腐败花丛的中央。
顾霖汐安静的躺在那，神色平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这女孩体内竟然有如此庞大的蛊毒？”
叶浔对这个孩子有些惊讶。
他谨慎的倾身试探了一下顾霖汐的气息，感知到她体内的蛊毒已经归于平静，便放下心将她抱了起来，未曾想怀里的小人居然往他怀里蹭了蹭。
“将她带回宗门吧，能修炼好如此邪道的功法，日后也许有用……”
叶浔顿了顿“就算无用，也可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明白了。”
辛赦刚才始终没敢开口，观察着叶浔的一举一动，还好叶浔的反应与他猜想的一样。
就在这时，凌煙门四长老的贴身侍卫芦柑正好赶了过来，她来的那个方向却是鹤阕门。
叶浔挑了挑眉。
他并不在乎宗门出事时这两人为什么不在，辛赦又为什么让他到这里来，只是将顾霖汐交给了芦柑抱着。
芦柑看着怀里的顾霖汐，心中五味杂陈，对一旁同样神色复杂的辛赦点点头，后者也匆匆略了一眼芦柑来的方向，转头便跟上了叶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