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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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这是你罗阿姨。”客厅内，林母笑眯眯的把自家女儿往前推了推，“向阿姨问好。”
林霏浑身抗拒的露齿一笑，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她一面听着罗女士对自己的夸赞，一面小心的怒视了她母上大人一眼，然后乖乖收回目光，继续营业。
今天是暑假最后一天，林霏接到即将见面的高中老师电话，得知了自己开学不久后就会跳级的消息。林母美其名曰带她来向同为高中生家长的邻居取经学习，实则……就是拉拉家常，林霏内心深处无话可说。
她客客气气的在罗女士的邀请下端起一盘猕猴桃，趁两人聊得火热，借以参观学习为由开始四处游荡。罗女士家中布局简单大方，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林霏秉着礼貌观赏的原则走上室内楼梯，往嘴里扒拉着猕猴桃，没怎么注意脚下的路，一不留神……就撞在了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门上。
“嘶——”疼是真的疼，不过还好门是虚掩的，没撞那么结实。林霏象征性的扣了扣门，这才往里探身，没人？也许今天只有罗女士在家吧。这个房间倒挺宽敞，风格也很简单，珍珠灰的色调和主客厅不谋而合，最拉风的是一面挂满了奖状与奖牌的墙。
虽然林霏本人也拥有诸多荣誉，但从数量上还是比不过这位。看来这房间的主人不容小觑啊，难道是罗女士深藏不露？按耐不住好奇心，林霏走近墙面，半眯着眼开始细细观察。
奖杯刻字有点儿小……怎么哪哪儿都欺负她近视。
研究半天，林霏终于看明白了点名堂，这大大小小的奖项上都重复了同一个名字。
“宋，辞，渊。”她一字一顿的读出了声，不过这名字，也不姓罗啊？
下一秒，林霏想起来林母此行的目的，也就是说罗女士家中还有一个和她基本同龄的高中生，一个眼下比她奖杯多太多太多的优秀高中生。
“宋辞渊？应该是个男生吧。”她嘟囔着，“名字很好听啊。”
“谢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答复。
“谁谁谁？”一心沉浸在攀比心理中的林霏一惊，手里的果盘哆嗦了两下，朝地板奔去。
完了，她没了。
林霏两眼一闭，开始思考后路。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破碎声，相反，似乎有人向她靠了靠，接住了果盘。
短促的呼吸声中，她甚至闻到了一股草木混合海盐的香味，还有点柠檬的酸涩。
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林霏微微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个男生，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五官立体，一身黑色衬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肩颈线，修长的手指节正托着那盘命运坎坷的猕猴桃。
他抬眼看向她，林霏这才注意到他深邃的眼眸，好像蕴藏了星河一样漂亮。
十五年来一直被夸长好看的林霏陷入沉思。
怎么会有这么惊心动魄的眼睛。
宋辞源站在距离林霏不到半米的地方，静静注视着她在一分钟以内变幻莫测的眼神，隐隐约约的不安涌上心头。
吓着她了？要不要道个歉？
正当他准备打破这份平静时，对面慢吞吞的开口了。
看来不是他的问题，宋辞渊心下一松，而后听见了林霏认真的一句询问：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心下又是一堵。
话刚出口，发言者就后悔了。她懊恼的闭上了嘴，尽量用眼神传达出抱歉。
直到发现对方完全接收失败。
天呐，她到底为什么要妥协的和林母来串门，又为什么无脑的脱口而出这种话，虽然这个味道确实挺好闻……但，这简直是无地自容了。
“宋大哥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霏赶紧摆摆手，“面对这么优秀的学霸我实在有点紧张，然后，不好意思擅闯了你的房间，我只是想来膜拜一下，保证没有动你的私人物品。”也没有任何嫉妒的意思，她在心里补上了最后一句。
宋辞渊耳闻这滴水不漏的解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听罗女士说午后隔壁林家家母和她女儿林霏会来做客，看来眼下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就是了。
他轻笑了一声，退了两步，微微撑着桌角，将果盘随手搁在了桌面上。
“小姑娘，怎么能随便喊别人哥哥呢？万一我比你小怎么办？”
林霏挑眉，她指了指最近一张奖状颁发的日期和盖章，显然出自某一所高中，而彼时她还没入学。
明显眼前这人存心逗她玩呢。
“较真。”宋辞渊无奈的摇摇头。他看了眼腕表，端起果盘，示意林霏一同下楼。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见见家长。”声音末尾夹杂了点坏笑。
身后的林霏一顿。
某人很满意他制造的效果，又道：“猕猴桃性寒，小姑娘少吃点。”
这话他在十几分钟前皱着眉头看她仰望奖杯的时候就想说了。
他并不是那么爱管事的人。
但这姑娘边看还边毫无顾忌的往嘴里扒拉，真是……挺能吃的。
“哎呀，你们下来啦。”听到脚步声，罗女士侧过身含笑着招招手，“来，霏霏，过来坐。”
她没有喊宋辞渊，也没有看他一眼，态度有些漠然。林霏觉着奇怪，甚至感到背后一凉。
她回过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张扑克脸冷若冰霜，眉宇间都透露着凛冽。
那双好看的眼眸波澜不惊。
不知为何，林霏觉得她兴致不高了。
莫非情绪会传染吗？
她应声坐下，双手安安分分的搭在膝上，听话的模样惹得罗女士又是一阵欢喜。她揉揉林霏的脑袋，毫不吝惜地称赞道：“卉茗啊，你女儿怎么这么懂事，小丫头又漂亮又优秀，真是好福气呀。”
温卉茗她妈妈的芳名。
林母掩饰不住愉悦，连说了好些谦词。看到宋辞渊垂手站在一旁，忙拉了拉他：“小宋，站着干什么呀，快来坐下。”
宋辞渊没领情，反倒带着果盘的退了大半步，整个儿的冷眼相待。
“宋辞渊！”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没把林霏送走，她正喝着水，闻声呛了一大口到鼻腔内息，顿时生疼。
当她抬头，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是罗女士在生气，而不是所谓幻听。
罗玉贤起身上前，扯过果盘狠狠地摔在地板上，语气激烈的斥责道：“你在这里装什么装？看不见有客人吗！还要人来请你？”
“哐当——”
瓷制的果盘应声而碎，却始终压不住罗女士的厉声言辞。
“你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人家霏霏这么小都快要和你同级了！”
“你还在得瑟什么，傲慢什么，啊？！”
场面难看得让林霏有点轻微的瑟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值得罗玉贤发这么大的火，但这些劈头盖脸的批判，她特别不喜欢，亦不赞同。
因为刚刚在楼上，他表现出的那副神情，完全没有罗女士口中的这么不堪。
就算那是他在陌生人前的伪装，又怎么可能一下来就判若两人？既然事出有因，那就不可能只是单方面的过失了。
林母连忙上前安抚：“别急别急，小孩子青春期脾气可犟了，为人父母也是无措啊。你们辞渊多好，看着是招人喜欢的孩子。”
“喜欢？”罗玉贤还在气头上，她指着儿子道：“我告诉你，就你这个样，这辈子不会有人喜欢你，更不会觉得你哪儿好的！”
简直……口不择言！林霏气结，你儿子哪里得罪你了？要说这么薄情的话！
林母闻言也是一怔。
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再不出手，姓宋的小心灵就要被他妈妈彻彻底底的碾碎了。
既然他在楼上救了曾经尚未粉碎的盘子一命，这恩德林霏多少还是要还点的。
她不怎么客气地清了清嗓子。
还欲彼此加补两句的罗女士和林母愣了愣，连宋辞渊的眼神也探了过来。
众人还未进一步动作，就听空气中幽幽的飘过了一串底气十足的反驳：
“我觉得他很好啊。”
“我妈妈不是挺喜欢他吗？”
“阿姨，你这是上火了吧？”
宋辞渊看着她愤世嫉俗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护短的小母鸡，禁不住失笑。
从看到罗玉贤起，他就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面对这种无理的批判，他永远无从说起，也无话可说。
他不觉得委屈，但林霏替他委屈。
少女漂亮的面孔上写满了对罗玉贤的不服，明明白白的站出来反唇相讥。
这大概是第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护他的人了。
还是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姑娘。
他紧绷的下颚渐渐放松，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勾起了嘴角的弧线，眼中的阴霾逐渐被驱散殆尽。
宋辞渊觉得心情大好。
“霏霏，这是你罗阿姨。”客厅内，林母笑眯眯的把自家女儿往前推了推，“向阿姨问好。”
林霏浑身抗拒的露齿一笑，温温柔柔的喊了一声。她一面听着罗女士对自己的夸赞，一面小心的怒视了她母上大人一眼，然后乖乖收回目光，继续营业。
今天是暑假最后一天，林霏接到即将见面的高中老师电话，得知了自己开学不久后就会跳级的消息。林母美其名曰带她来向同为高中生家长的邻居取经学习，实则……就是拉拉家常，林霏内心深处无话可说。
她客客气气的在罗女士的邀请下端起一盘猕猴桃，趁两人聊得火热，借以参观学习为由开始四处游荡。罗女士家中布局简单大方，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林霏秉着礼貌观赏的原则走上室内楼梯，往嘴里扒拉着猕猴桃，没怎么注意脚下的路，一不留神……就撞在了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门上。
“嘶——”疼是真的疼，不过还好门是虚掩的，没撞那么结实。林霏象征性的扣了扣门，这才往里探身，没人？也许今天只有罗女士在家吧。这个房间倒挺宽敞，风格也很简单，珍珠灰的色调和主客厅不谋而合，最拉风的是一面挂满了奖状与奖牌的墙。
虽然林霏本人也拥有诸多荣誉，但从数量上还是比不过这位。看来这房间的主人不容小觑啊，难道是罗女士深藏不露？按耐不住好奇心，林霏走近墙面，半眯着眼开始细细观察。
奖杯刻字有点儿小……怎么哪哪儿都欺负她近视。
研究半天，林霏终于看明白了点名堂，这大大小小的奖项上都重复了同一个名字。
“宋，辞，渊。”她一字一顿的读出了声，不过这名字，也不姓罗啊？
下一秒，林霏想起来林母此行的目的，也就是说罗女士家中还有一个和她基本同龄的高中生，一个眼下比她奖杯多太多太多的优秀高中生。
“宋辞渊？应该是个男生吧。”她嘟囔着，“名字很好听啊。”
“谢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答复。
“谁谁谁？”一心沉浸在攀比心理中的林霏一惊，手里的果盘哆嗦了两下，朝地板奔去。
完了，她没了。
林霏两眼一闭，开始思考后路。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破碎声，相反，似乎有人向她靠了靠，接住了果盘。
短促的呼吸声中，她甚至闻到了一股草木混合海盐的香味，还有点柠檬的酸涩。
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林霏微微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个男生，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五官立体，一身黑色衬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肩颈线，修长的手指节正托着那盘命运坎坷的猕猴桃。
他抬眼看向她，林霏这才注意到他深邃的眼眸，好像蕴藏了星河一样漂亮。
十五年来一直被夸长好看的林霏陷入沉思。
怎么会有这么惊心动魄的眼睛。
宋辞源站在距离林霏不到半米的地方，静静注视着她在一分钟以内变幻莫测的眼神，隐隐约约的不安涌上心头。
吓着她了？要不要道个歉？
正当他准备打破这份平静时，对面慢吞吞的开口了。
看来不是他的问题，宋辞渊心下一松，而后听见了林霏认真的一句询问：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心下又是一堵。
话刚出口，发言者就后悔了。她懊恼的闭上了嘴，尽量用眼神传达出抱歉。
直到发现对方完全接收失败。
天呐，她到底为什么要妥协的和林母来串门，又为什么无脑的脱口而出这种话，虽然这个味道确实挺好闻……但，这简直是无地自容了。
“宋大哥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霏赶紧摆摆手，“面对这么优秀的学霸我实在有点紧张，然后，不好意思擅闯了你的房间，我只是想来膜拜一下，保证没有动你的私人物品。”也没有任何嫉妒的意思，她在心里补上了最后一句。
宋辞渊耳闻这滴水不漏的解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听罗女士说午后隔壁林家家母和她女儿林霏会来做客，看来眼下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就是了。
他轻笑了一声，退了两步，微微撑着桌角，将果盘随手搁在了桌面上。
“小姑娘，怎么能随便喊别人哥哥呢？万一我比你小怎么办？”
林霏挑眉，她指了指最近一张奖状颁发的日期和盖章，显然出自某一所高中，而彼时她还没入学。
明显眼前这人存心逗她玩呢。
“较真。”宋辞渊无奈的摇摇头。他看了眼腕表，端起果盘，示意林霏一同下楼。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见见家长。”声音末尾夹杂了点坏笑。
身后的林霏一顿。
某人很满意他制造的效果，又道：“猕猴桃性寒，小姑娘少吃点。”
这话他在十几分钟前皱着眉头看她仰望奖杯的时候就想说了。
他并不是那么爱管事的人。
但这姑娘边看还边毫无顾忌的往嘴里扒拉，真是……挺能吃的。
“哎呀，你们下来啦。”听到脚步声，罗女士侧过身含笑着招招手，“来，霏霏，过来坐。”
她没有喊宋辞渊，也没有看他一眼，态度有些漠然。林霏觉着奇怪，甚至感到背后一凉。
她回过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张扑克脸冷若冰霜，眉宇间都透露着凛冽。
那双好看的眼眸波澜不惊。
不知为何，林霏觉得她兴致不高了。
莫非情绪会传染吗？
她应声坐下，双手安安分分的搭在膝上，听话的模样惹得罗女士又是一阵欢喜。她揉揉林霏的脑袋，毫不吝惜地称赞道：“卉茗啊，你女儿怎么这么懂事，小丫头又漂亮又优秀，真是好福气呀。”
温卉茗她妈妈的芳名。
林母掩饰不住愉悦，连说了好些谦词。看到宋辞渊垂手站在一旁，忙拉了拉他：“小宋，站着干什么呀，快来坐下。”
宋辞渊没领情，反倒带着果盘的退了大半步，整个儿的冷眼相待。
“宋辞渊！”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没把林霏送走，她正喝着水，闻声呛了一大口到鼻腔内息，顿时生疼。
当她抬头，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是罗女士在生气，而不是所谓幻听。
罗玉贤起身上前，扯过果盘狠狠地摔在地板上，语气激烈的斥责道：“你在这里装什么装？看不见有客人吗！还要人来请你？”
“哐当——”
瓷制的果盘应声而碎，却始终压不住罗女士的厉声言辞。
“你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人家霏霏这么小都快要和你同级了！”
“你还在得瑟什么，傲慢什么，啊？！”
场面难看得让林霏有点轻微的瑟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值得罗玉贤发这么大的火，但这些劈头盖脸的批判，她特别不喜欢，亦不赞同。
因为刚刚在楼上，他表现出的那副神情，完全没有罗女士口中的这么不堪。
就算那是他在陌生人前的伪装，又怎么可能一下来就判若两人？既然事出有因，那就不可能只是单方面的过失了。
林母连忙上前安抚：“别急别急，小孩子青春期脾气可犟了，为人父母也是无措啊。你们辞渊多好，看着是招人喜欢的孩子。”
“喜欢？”罗玉贤还在气头上，她指着儿子道：“我告诉你，就你这个样，这辈子不会有人喜欢你，更不会觉得你哪儿好的！”
简直……口不择言！林霏气结，你儿子哪里得罪你了？要说这么薄情的话！
林母闻言也是一怔。
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再不出手，姓宋的小心灵就要被他妈妈彻彻底底的碾碎了。
既然他在楼上救了曾经尚未粉碎的盘子一命，这恩德林霏多少还是要还点的。
她不怎么客气地清了清嗓子。
还欲彼此加补两句的罗女士和林母愣了愣，连宋辞渊的眼神也探了过来。
众人还未进一步动作，就听空气中幽幽的飘过了一串底气十足的反驳：
“我觉得他很好啊。”
“我妈妈不是挺喜欢他吗？”
“阿姨，你这是上火了吧？”
宋辞渊看着她愤世嫉俗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护短的小母鸡，禁不住失笑。
从看到罗玉贤起，他就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面对这种无理的批判，他永远无从说起，也无话可说。
他不觉得委屈，但林霏替他委屈。
少女漂亮的面孔上写满了对罗玉贤的不服，明明白白的站出来反唇相讥。
这大概是第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护他的人了。
还是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姑娘。
他紧绷的下颚渐渐放松，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勾起了嘴角的弧线，眼中的阴霾逐渐被驱散殆尽。
宋辞渊觉得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