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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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生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撑,一下蹿到巨石上,看到贝心在水中直向下扎进去,越来越深,很快不见踪影。
河生呆呆地看了半天,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缓过神来。
看样子,这个小姑娘要么是水性特别好,从水路跑了。
要么她就根本不是人类。因为至少看她那样子不是自杀的意思。
河生突然想起贝心说石头上有字,赶紧跳下来看。
看完字河生差点昏过去,因为石头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感谢昨晚救命之恩。
难道这个小姑娘是昨晚的小怪物?
没准她看到了我昨晚的事,故意和我开玩笑的。河生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想一想小姑娘的水性,河生还是觉得毛骨悚然,认为还是离水边远一点安全。
河生从小在学校长大,没有见过龙族。但他听同学们的传说,觉得龙族长的应该和蛇差不多。可是昨晚那条小东西,更有点象粘鱼,有没有爪子也没看清楚。在河生的人生概念中,只有龙族能修成为人形,其它动物都不能。如果刚才那个叫贝心的小姑娘是水中的东西,那她一定是龙族。
可是龙族是要吃人的呀!
河生越想越害怕,觉得撤退的还不够远,又撒开脚步狂奔了几十里才停下。
这一夜河生都没有睡着。
河生的母亲连续梦见河生的父亲,河生立刻断定是父亲显灵,或者有什么信息要传达,而且立刻动身一路狂奔来到北海。咋一看是河生多么孝顺,其实河生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全是这样。
河生对母亲说父亲显灵,只是要更快地说服母亲允许自己再次离家出走。他一路狂奔,只是利用发泄体力在转移内心的注意力。他跑到北海这么远,只是想找个更偏僻的地方放逐心灵。
可是与贝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小孩儿嗑,竟然真的把父亲的因素提到了眼前。
仔细回忆一下,父亲在自己的印象中已经很模糊了。河生只记得父亲是在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与土族交战中阵亡了。
水部落对外作战,大部分是应对土部落。
河生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死,父亲的死在他的印象中只是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在这若干年以后,如果不是偶尔能想起母亲痛不欲生的样子,河生甚至都不记得父亲去世这么大的事情。
而且,他们真的没有找到父亲的遗体。
战后打扫战场,水部落与土部落交换战俘、交换遗体,却没有河生的父亲。当时的部落首领也反复与土族交涉过,但土族坚称没有隐匿河生的父亲或他的遗体。土族人为此甚至不惜再次开战。
——因为确实两个部落都不知道隐匿河芒这个人或他的遗体有多少好处。
每一次战斗都可能有遗体失踪的战士,他们之中也有战后不久又自己返回部落,说明当时没死。也有彻底失踪的,在三年后正式登记为烈士。河生的父亲河芒就是三年后登记为烈士。
可是这个叫贝心的小姑娘,权且认为她是小姑娘,不但声称自己能与阴间沟通,更声称河芒没有在阴间,甚至也不在阳间。
稍微复杂一点的话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大人通常是不信的,因为人们认为小孩子不可能掌握更深的逻辑。
如果贝心撒谎,她完全可以说河芒没死,还在阳间,只是不知下落,那样更能安慰河生。她完全没有必要说在阳间也看不到河芒。
如果贝心是为了吸引住河生,先拖住他,再考虑别的,比如吃掉他,也没有必要。因为她既然知道昨晚的事情,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她想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看贝心的表现,虽然超出了小孩子的范畴,但绝对不象是撒谎。
自己想不起父亲,又利用母亲撒谎,目的只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内心,这是自私,更是真正的不孝。经过一夜的斗争,河生得出这样的结论。
人不能做不孝的人。
所以,天一亮,河生就往回走,往海边走,准备再去找一找贝心。
巨石上的字迹已经没有了!
准确讲,不是被擦掉的,而是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字迹。因为刻上去再擦掉,总有人为的痕迹,这里没有。
河生很纳闷。
可是一整天贝心都没有出现。
她并没有说一定是在第二天再来。河生在排除了恐惧以后,在内心处这样跟自己说。
河生在巨石旁等了一夜,贝心没有出现。
第二天又等了一个白天,贝心还是没有出现。
天黑了,河生又不敢乱走,转了几圈,决定打坐一会儿就睡觉。
河生怕贝心来了找不到自己,干脆就坐在巨石上打坐,这样只要贝心从水面一露头,就能看到河生。
河生每晚睡前都坚持打坐练功,这早就成了习惯,只是他的练功丝毫没有进展。他仍然没有感觉到老师说的那些个气感。
但他还是每天坚持睡前练功。
今晚坐了一会儿,河生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反正我练功也是白练,我不如试着召唤一下贝心。
于是,河生入定以后,从内心里对着水面不断地默念:贝心,贝心,贝心……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总之后来河生象从前打坐一样慢慢睡着了。
大概睡到了半夜,突然河生被水面上传来的一阵哗哗哗、轰隆隆的巨大水声惊醒。
河生睁开眼一看,只见水面不断向上翻起巨大的浪花,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河生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跑,可是又想看是什么,于是默默地双手撑住巨石,瞪大了双眼,随时准备发力后撤。
好一会儿,河生发现水面浮起一块巨大的东西。由于是半夜,又没有多少月光,河生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这块东西形体比较大,是黑色的,好像是把船底倒扣上来的样子。
河生正在惊惧,忽然发现上面有许多光点在闪烁。河生仔细一看,原来上面那些发光的地方是字。
河生赶紧站起来,字越来越清楚了,原来上面写着:
此地危险,不亦久留。汝父高义,自有千秋。
河生尚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那块大船板突然一边下沉,一边翘起,翘起的那一边猛然一翻水花,仰起一个巨大的球状物。
河生一下子看明白了,这是一只巨大的乌龟!这只乌龟大到有几间房子那么大!
只见这巨龟回头看着河生,两只大眼睛里闪着骇人的绿光。
河生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巨龟转过头,一摆尾巴,慢慢沉入了水中,消失不见了。
河生不可能再睡着了。他想了想这些字,觉得意思应该很简单。
此地危险,不亦久留。结合上来的这只大海龟,这是说贝心确实是龙族,和我们人类不一样,我在这儿,是有危险的。
汝父高义,自有千秋。应该是说我父亲讲义气,好人有好报,他能长寿。
也不绝对。功过自有千秋,是说以后的历史会证明,也不是说一定长寿。河生这样想。
如果我是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也是合理的。这样说,我父亲还是不在人世了。
想来想去,想到天亮河生也没想明白。
天亮以后,河生简单吃了点嫩叶,又坐在巨石上打坐,开始默默召唤贝心,但是直到中午,也没有反应。
召唤,也许只有在晚上才有效。河生这样想。那就等晚上。
河生躺在巨石上,一边啃着树枝,一边琢磨这些事情,忽然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他。
河生赶紧站起来一看,水淋波站在巨石下面,微笑着向河生招手。
河生心里一阵激动,刚要打招呼,只听水淋波说:“河生你别动,我上去。”
河生点点头。
水淋波轻轻一跃,跳上了巨石。
这时河生已经站起来了,背对着大海。
水淋波说:“河生你看海里是什么?”
河生赶紧回头面向大海仔细看,不曾想水淋波用力一脚,把河生踹下了水!
河生刚才心中完全处于一种激动的亢奋中,一点防备也没有,等反应过来,已经在向水下下沉。
河生大骇,努力划水挣扎,刚露出水面,才吸了一口气,只见凭空一个巨浪打下来,一下子又把他打入水中。
因为已经吸了一口气,暂时还能维持生命,所以河生来不及多想,努力保持镇定,手脚并用寻找平衡,准备再次冲向水面。
这时河生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左腿,在向深水区拖。
河生用力一挣,感觉到这股力量很大,根本挣不过它。
河生回头一看左腿,吓了一跳。
原来河生的左腿被一条好像蛇一样的东西紧紧缠住了,用力在向深水区拖。
河生身上没有武器,只好把身体团起来,用双手使劲去掰左腿。还没等掰开腿上的东西,河生突然又发现脖子也被缠住了。
河生开始感觉缠住脖子很恐怖,因为不能呼吸了。
后来河生很快明白,不缠住脖子也不能呼吸,因为这是在水下。
河生侧头张嘴狠狠咬了一口缠在脖子上的东西。只见水中喷出一股绿色的东西,脖子立刻被松开了。
河生赶紧再次团下去,准备用嘴咬左腿上的东西,发现一用力,氧气已经不够了。河生感觉自己的肺快炸了一样难受,他明白,再这样下去很快自己就会被淹死!
水淋波呀水淋波,我是有非分的想法,可是也不至于害死我呀!
河生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撑,一下蹿到巨石上,看到贝心在水中直向下扎进去,越来越深,很快不见踪影。
河生呆呆地看了半天,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缓过神来。
看样子,这个小姑娘要么是水性特别好,从水路跑了。
要么她就根本不是人类。因为至少看她那样子不是自杀的意思。
河生突然想起贝心说石头上有字,赶紧跳下来看。
看完字河生差点昏过去,因为石头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感谢昨晚救命之恩。
难道这个小姑娘是昨晚的小怪物?
没准她看到了我昨晚的事,故意和我开玩笑的。河生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想一想小姑娘的水性,河生还是觉得毛骨悚然,认为还是离水边远一点安全。
河生从小在学校长大,没有见过龙族。但他听同学们的传说,觉得龙族长的应该和蛇差不多。可是昨晚那条小东西,更有点象粘鱼,有没有爪子也没看清楚。在河生的人生概念中,只有龙族能修成为人形,其它动物都不能。如果刚才那个叫贝心的小姑娘是水中的东西,那她一定是龙族。
可是龙族是要吃人的呀!
河生越想越害怕,觉得撤退的还不够远,又撒开脚步狂奔了几十里才停下。
这一夜河生都没有睡着。
河生的母亲连续梦见河生的父亲,河生立刻断定是父亲显灵,或者有什么信息要传达,而且立刻动身一路狂奔来到北海。咋一看是河生多么孝顺,其实河生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全是这样。
河生对母亲说父亲显灵,只是要更快地说服母亲允许自己再次离家出走。他一路狂奔,只是利用发泄体力在转移内心的注意力。他跑到北海这么远,只是想找个更偏僻的地方放逐心灵。
可是与贝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小孩儿嗑,竟然真的把父亲的因素提到了眼前。
仔细回忆一下,父亲在自己的印象中已经很模糊了。河生只记得父亲是在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与土族交战中阵亡了。
水部落对外作战,大部分是应对土部落。
河生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死,父亲的死在他的印象中只是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在这若干年以后,如果不是偶尔能想起母亲痛不欲生的样子,河生甚至都不记得父亲去世这么大的事情。
而且,他们真的没有找到父亲的遗体。
战后打扫战场,水部落与土部落交换战俘、交换遗体,却没有河生的父亲。当时的部落首领也反复与土族交涉过,但土族坚称没有隐匿河生的父亲或他的遗体。土族人为此甚至不惜再次开战。
——因为确实两个部落都不知道隐匿河芒这个人或他的遗体有多少好处。
每一次战斗都可能有遗体失踪的战士,他们之中也有战后不久又自己返回部落,说明当时没死。也有彻底失踪的,在三年后正式登记为烈士。河生的父亲河芒就是三年后登记为烈士。
可是这个叫贝心的小姑娘,权且认为她是小姑娘,不但声称自己能与阴间沟通,更声称河芒没有在阴间,甚至也不在阳间。
稍微复杂一点的话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大人通常是不信的,因为人们认为小孩子不可能掌握更深的逻辑。
如果贝心撒谎,她完全可以说河芒没死,还在阳间,只是不知下落,那样更能安慰河生。她完全没有必要说在阳间也看不到河芒。
如果贝心是为了吸引住河生,先拖住他,再考虑别的,比如吃掉他,也没有必要。因为她既然知道昨晚的事情,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她想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看贝心的表现,虽然超出了小孩子的范畴,但绝对不象是撒谎。
自己想不起父亲,又利用母亲撒谎,目的只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内心,这是自私,更是真正的不孝。经过一夜的斗争,河生得出这样的结论。
人不能做不孝的人。
所以,天一亮,河生就往回走,往海边走,准备再去找一找贝心。
巨石上的字迹已经没有了!
准确讲,不是被擦掉的,而是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字迹。因为刻上去再擦掉,总有人为的痕迹,这里没有。
河生很纳闷。
可是一整天贝心都没有出现。
她并没有说一定是在第二天再来。河生在排除了恐惧以后,在内心处这样跟自己说。
河生在巨石旁等了一夜,贝心没有出现。
第二天又等了一个白天,贝心还是没有出现。
天黑了,河生又不敢乱走,转了几圈,决定打坐一会儿就睡觉。
河生怕贝心来了找不到自己,干脆就坐在巨石上打坐,这样只要贝心从水面一露头,就能看到河生。
河生每晚睡前都坚持打坐练功,这早就成了习惯,只是他的练功丝毫没有进展。他仍然没有感觉到老师说的那些个气感。
但他还是每天坚持睡前练功。
今晚坐了一会儿,河生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反正我练功也是白练,我不如试着召唤一下贝心。
于是,河生入定以后,从内心里对着水面不断地默念:贝心,贝心,贝心……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总之后来河生象从前打坐一样慢慢睡着了。
大概睡到了半夜,突然河生被水面上传来的一阵哗哗哗、轰隆隆的巨大水声惊醒。
河生睁开眼一看,只见水面不断向上翻起巨大的浪花,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河生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跑,可是又想看是什么,于是默默地双手撑住巨石,瞪大了双眼,随时准备发力后撤。
好一会儿,河生发现水面浮起一块巨大的东西。由于是半夜,又没有多少月光,河生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这块东西形体比较大,是黑色的,好像是把船底倒扣上来的样子。
河生正在惊惧,忽然发现上面有许多光点在闪烁。河生仔细一看,原来上面那些发光的地方是字。
河生赶紧站起来,字越来越清楚了,原来上面写着:
此地危险,不亦久留。汝父高义,自有千秋。
河生尚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那块大船板突然一边下沉,一边翘起,翘起的那一边猛然一翻水花,仰起一个巨大的球状物。
河生一下子看明白了,这是一只巨大的乌龟!这只乌龟大到有几间房子那么大!
只见这巨龟回头看着河生,两只大眼睛里闪着骇人的绿光。
河生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巨龟转过头,一摆尾巴,慢慢沉入了水中,消失不见了。
河生不可能再睡着了。他想了想这些字,觉得意思应该很简单。
此地危险,不亦久留。结合上来的这只大海龟,这是说贝心确实是龙族,和我们人类不一样,我在这儿,是有危险的。
汝父高义,自有千秋。应该是说我父亲讲义气,好人有好报,他能长寿。
也不绝对。功过自有千秋,是说以后的历史会证明,也不是说一定长寿。河生这样想。
如果我是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也是合理的。这样说,我父亲还是不在人世了。
想来想去,想到天亮河生也没想明白。
天亮以后,河生简单吃了点嫩叶,又坐在巨石上打坐,开始默默召唤贝心,但是直到中午,也没有反应。
召唤,也许只有在晚上才有效。河生这样想。那就等晚上。
河生躺在巨石上,一边啃着树枝,一边琢磨这些事情,忽然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他。
河生赶紧站起来一看,水淋波站在巨石下面,微笑着向河生招手。
河生心里一阵激动,刚要打招呼,只听水淋波说:“河生你别动,我上去。”
河生点点头。
水淋波轻轻一跃,跳上了巨石。
这时河生已经站起来了,背对着大海。
水淋波说:“河生你看海里是什么?”
河生赶紧回头面向大海仔细看,不曾想水淋波用力一脚,把河生踹下了水!
河生刚才心中完全处于一种激动的亢奋中,一点防备也没有,等反应过来,已经在向水下下沉。
河生大骇,努力划水挣扎,刚露出水面,才吸了一口气,只见凭空一个巨浪打下来,一下子又把他打入水中。
因为已经吸了一口气,暂时还能维持生命,所以河生来不及多想,努力保持镇定,手脚并用寻找平衡,准备再次冲向水面。
这时河生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左腿,在向深水区拖。
河生用力一挣,感觉到这股力量很大,根本挣不过它。
河生回头一看左腿,吓了一跳。
原来河生的左腿被一条好像蛇一样的东西紧紧缠住了,用力在向深水区拖。
河生身上没有武器,只好把身体团起来,用双手使劲去掰左腿。还没等掰开腿上的东西,河生突然又发现脖子也被缠住了。
河生开始感觉缠住脖子很恐怖,因为不能呼吸了。
后来河生很快明白,不缠住脖子也不能呼吸,因为这是在水下。
河生侧头张嘴狠狠咬了一口缠在脖子上的东西。只见水中喷出一股绿色的东西,脖子立刻被松开了。
河生赶紧再次团下去,准备用嘴咬左腿上的东西,发现一用力,氧气已经不够了。河生感觉自己的肺快炸了一样难受,他明白,再这样下去很快自己就会被淹死!
水淋波呀水淋波,我是有非分的想法,可是也不至于害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