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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周密策划,张缵游击队再打李仲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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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游击队中盛传张队匆匆结婚的事,跟张幺妹走得近的几个女人嘀咕说:“这张队,也太薄情了吧?张幺妹尸骨未寒,他就……”跟陈桂花关系好的则围着陈桂花说:“桂花,你好福气哟!”

    知道张队结了婚,李直平他们嚷嚷着向大队长讨喜酒喝,可是,一见张缵整天阴沉着脸,便不敢放肆。倒是陈桂花结婚后,再也不在张家忙家务,大多数时候,都跟着张缵住在张家祠堂,照顾张缵的生活起居,游击队开会时,她便忙进忙出帮忙端茶送水。

    这一天,张缵召集正副队长和骨干们开会,讨论下一步行动方案,张缵说:“自从武汉失守,日本人就一直想打下宜昌,现在,宜昌是打下了,可是,南津关却像一道屏障,竖立在日军面前。”

    陈桂花正巧送茶水进来,就插嘴说:“不管日本人使出什么手段,想过南津关,没门!”

    张缵分析道:“虽然不能进逼重庆,但是,他们已经占领宜昌,又在沙市驻有重兵,在襄阳驻有重兵,襄阳以南,在荆门、当阳和宜昌县喜鹊岭,也派有重兵把守,这是武汉通往宜昌的咽喉,日本人不可能不重视。”

    李直平也把自己知道的说给大家听:“日本人看重的是宜昌和重庆,所以,除了派重兵把守襄阳、沙市、当阳这几个重要城市外,其他乡村,比如分江县,除了河口、牛家店、董市已有日军驻扎以外,在福宁区瑶华乡一带,基本是个真空。”

    张大叔说:“我们这一带之所以成为真空,跟我们这里的地形有关。我们福宁区,与宜昌县喜鹊岭和当阳县草埠湖相毗邻,这一带以山区为主,也有平原湖泊,自古以来民风彪悍,没有战事时,这里十年里有八九年闹土匪,日本人要想占领这一带,不知道要派驻多少部队。”

    胡远明已经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现在看大家讨论得火热,也参与进来说:“日本人把重兵放在宜昌,我们这一带自然成了三不管,既然是三不管,匪患便严重。据我所知,我们这一带,以抗日为名拉杆子的,多得数不清,称号五花八门,什么游击队、保安队、自卫队,三五条枪、十多条枪就能起事,也有成百上千的,都打着抗日旗号,实际上,真正抗日的有几个?”

    这下,猴娃有话可说了:“谁说没有抗日的,我们江北游击队,不就刚跟鬼子汉奸干过几仗吗?我们不是抗日的队伍?”

    胡远明纠正说:“刚才我说的是,除了我们,其他队伍都只打着抗日的幌子,仗着几杆破枪,在那里骗吃骗喝,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张大叔用深恶痛绝的口气响应胡远明:“谁说不是呢,我有个亲戚,住在青草湖和新周场附近,他们那里有几支队伍,都打着抗日游击队旗号,到处派钱派粮,比土匪还闹得凶。”

    张缵问:“怎么比土匪还闹得凶呢?”

    张大叔说:“你不知道,原先,土匪只吃大户,他们知道,穷人家捞不到什么油水。可是,这些打着抗日旗号的游击队,一说就是——我保你们一方平安,你们不该供我们粮食?他们反倒不去打劫大户人家,怕大户人家的家丁呀。”

    张缵听出大家的意思,就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看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老百姓,我们一要严惩恶霸,二要打土豪,谁跟日本人走得近,我们就打谁,第三,也打那些祸害百姓的武装。”

    大家纷纷点头。

    张缵把桌子一拍:“好!就这么干!现在,大家讨论一下,下一步,我们的目标是谁?”

    张秀英不假思索地说:“这还用讨论吗?我们面前现戳着一个大坏蛋,再不消灭他,我们福宁区,哪会有安宁?”

    这时,陈桂花提着一壶刚烧开的水进来,听见张秀英说到大坏蛋,立即插嘴说:“还用得着讨论吗,李仲阶残害了这么多乡亲,第一个该消灭的就是他!”

    猴娃应和道:“对对对,我们就去打李仲阶。”

    李直平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是抓住李仲阶,非把他沉到玛瑙河深潭里去不可!”

    张缵再次拍响桌子:“好,这次的目标,就是李仲阶!”

    孙大富说:“张队,这次二打李仲阶,可能要多费点功夫了。”

    “怎么说?”张缵问。

    孙大富说:“李仲阶被我们打过一次,伤得不轻,在财物上,已经伤了元气,现在,李仲阶能动用的,是他城里的积蓄,这是第一。第二,他的家丁,上次都逃掉了,这次护院,他一定会加强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因为打怕了,最近扩充了他的土匪队伍,规模快有两百人,已经形成气候,要打他,怕是那么容易喽!”

    张缵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孙大富继续说:“第三,你知道,他的侄儿李千山,是福宁区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这次我们再打他,他还会求助于治安大队。不但求助于治安大队,还可能求助于他的狐朋狗友,甚至有可能求助小鬼子。上次鬼子扫荡,他不想跟随村民上山去,就是想跟小鬼子套近乎……”

    胡远明打断孙大富的话:“没想到,孙大富当上侦察员,居然懂得这么多。大富,我们都得高看你了。”

    张缵接着孙大富的话问:“你们说说,李仲阶的狐朋狗友指的是……”

    李直平抢着回答:“谁呢,不就是他的土匪哥们苏奉先、施昌直、汪国良、胡梅三之流?”

    张缵说:“你们分析得有道理,这次我们二打李仲阶,一定要打疼他,让他再也没有祸害老百姓的资本。”张缵向大家做了个手势,几个人围拢过来,听他说方案。末了,张缵说,“我们等孙大哥的侦察消息。”

    孙大富拍拍肩上挎着的包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张队,等着吧,我会很快送信回来。”

    玛瑙河边,在大老吉的窝棚里,孙大富跟大老吉正用两个黑色的陶瓷碗喝酒,下酒的只有一小碟黄豆。大老吉呷一口酒,哈出一口气,说:“没想到,春天都来了,还这么冷,要是没这口猫尿,怎么过得去哟?”

    孙大富说:“那是,那是,喝点酒,身上暖和多了。”

    原野上,北风呼呼地怒号,像是要把地皮都卷起来似的,猛烈的风从窝棚的缝隙里吹进来,灌进地下的窝火灶口,旋出来时,带着一串儿或明或灭的小火星,亮着的火星飘摇直上,还没挨到窝棚顶,就渐次熄灭了,另一股风则带着几颗火星,飞到窝棚外,半道上悄没声地隐到黑暗里。

    孙大富问:“老哥子,你怎么不点个灯?”

    大老吉嘿嘿一笑:“你看,这灯,能点着吗?”

    孙大富看着飞出窝棚的一串火星,端起黑瓷碗抿了一口酒,感叹道:“这样的窝棚里,要是没有窝火灶,我真不知道,你怎么睡得着!”

    大老吉特意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捋胡须的动作:“嘿嘿,这你就不晓得了,没见我的窝火灶是从地面往下挖的吗?”

    孙大富低头看大老吉的窝火灶,怎么也看不出个名堂。

    “我料你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大老吉说,“告诉你吧,我在地下打了一个洞,这个地洞穿过我的地铺,在窝棚外面钻出去,我在窝棚外面做了个烟囱,烟囱的出烟口朝南,当北风刮起来时,就会把烟囱里的烟抽出去。”

    孙大富说:“难怪窝棚里没有烟气呢,原来,你把烟气都排出去了。”

    大老吉得意地笑起来:“抽烟气算得了什么,你就没注意到,你的屁股底下热乎乎的吗?”

    孙大富把左手放到屁股底下一摸:“耶——真的好热乎哟,我还以为是烧酒起了作用呢,原来,是你的窝火灶烤热的?”

    大老吉说:“怎么,你不信?我在窝火灶旁边挖了两个小洞,从我们坐着的地底下绕半圈,然后连接到主烟囱上,只要灶里有火,那热乎气就通过地洞,把地面烤热。”

    孙大富说:“我知道了,你的主烟道在地底下转了几个圈。”

    大老吉哈哈一笑:“对头,我要是不这么设计,到夜里,我怎么睡觉呀?”大老吉端起酒碗,“来,为你终于弄清我窝火灶的构造,我们干一碗。”

    喝着喝着,两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了,孙大富突然想起,他今天来,并不是找大老吉喝酒的,便说:“酒,我们先别喝了,再喝,我会把正事忘到九霄云外去。”

    大老吉伸出左手,挡到孙大富嘴巴跟前:“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

    孙大富立刻顿住。

    大老吉说:“你们……要教训一下李仲阶,对不对?”

    孙大富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大老吉说:“谁不知道,在这次反扫荡中,李仲阶做了多少缺德事!”

    孙大富正要说话,大老吉又伸出一只手,阻止孙大富往下说,他说,“让我猜猜,你们想让我,跟当阳那边的沮河游击队打个招呼,让沮河游击队,在当阳地界闹出点动静牵制日军,这样,你们就能放心大胆地打李仲阶了,对不对?”

    孙大富连连点头,他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我们张队……跟你通过气?”

    大老吉说:“你知道的,张队长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搞休整,他什么时候跑来跟我通过气?这些年来,我见得多了,一打仗,不管是游击队,还是土匪,总要使些手段。你们教训李仲阶,既要对付区治安大队,又要防备日本鬼子。我知道,你们不怕治安大队,福宁区治安大队,被你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但是,你们担心小日本,小日本如果出兵,就会打乱你们的部署……”

    孙大富嘿嘿地笑起来:“你知道得这么具体,我都不必开口了。”

    大老吉说:“睡吧,睡吧,明天天一亮,我就动身去当阳。”

    已经是二月天气。往年,二月一到,农民就忙碌起来,先忙田里的油菜,再忙山坡上的小麦。今年二月,天气还很寒冷,一场倒春寒把玖华乡倒回到隆冬。北风铆足了劲从北边的山里吹过来,它路过松林,掀起一阵阵松涛;路过原野,在原野上吹响尖利的口哨;它吹到玛瑙河上,把河面的冰渣子吹得一层一层叠起来,像一浪浪白色的沙。不过,寒风再猛,也阻挡不了春意的到来,你听,怒号的寒风里,一两声报春的鸟叫还是给人们带来春天的讯息。

    在这样的天气里,再勤快的农民都不会下田去劳作,可是,张缵率领的游击队却一刻也没闲着,他们悄悄地集结起来,分几路人马向李家庄园进发。

    出发前,张缵跟各个中队下达了作战命令。这四个中队,每个中队都扩充到一百多人,每个中队都配备三挺机关枪。张缵给胡远明和张大叔下达的命令是,以胡远明中队绕道福宁镇北,一直推进到分江县与宜昌县交界处,防止日军派兵增援;张大叔中队则在福宁区东面设伏,阻击小鬼子和治安大队从福宁镇出来增援李仲阶,不过,张缵把三中队的刘闷子临时借调到一中队;谭英中队被张缵安排到龙兴寺一带,防止李仲阶的盟友胡梅三从问安寺方向过来帮李仲阶的忙,张缵自己则带领李直平中队,专打李仲阶。

    出发前,张缵一再叮嘱:“张大叔,李家庄园通往福宁镇的那条大路,您得给我守紧点,你们不要主动出击,小鬼子和治安大队如果增援李仲阶,就把它打回去。”

    张大叔说:“一般情况下,我们打李仲阶,小鬼子是不会出兵救援的。”

    张缵说:“小鬼子不救援,治安大队不见得不增援。”

    张大叔说:“你给我派了个闲差,易家青成了惊弓之鸟,他还敢出来?”

    张缵轻松地笑了笑:“说是这样说,但是,切不可轻敌,凡事只怕万一。”

    张大叔说:“明白了,我保证不放一个治安队员到李家庄园,即便小鬼子出动,我也会替你挡住。”

    张缵再赶上一句:“您知道,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李千山,是李仲阶的侄儿。”

    张大叔点点头:“这个,我晓得的!”

    张缵又叮嘱胡远明:“你们中队,是在分江县和当阳县边界阻击日本鬼子的部队,福宁镇的鬼子不动,谁敢担保喜鹊岭的鬼子也不动呢?只要日本鬼子不出动,福宁镇的治安大队就不敢放肆。如果福宁镇的治安大队倾巢出动,你们就从北面做出攻打福宁镇的架势。”

    胡远明说:“我恨不得把福宁镇的治安大队一锅端掉,免得他们再去害人。”

    张缵厉声说:“绝对不许自作主张自由行动,必须按我们商定的方案作战!”

    胡远明保证说:“你放心,我一定按规定行动。”

    张缵和李直平带领一百多个游击队员一路急行军,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李家庄园附近的一座独立屋场,那里住着李仲阶的家丁方大金。

    游击队在方正金屋场附近的树林里停下来。张缵说:“这次我们打李仲阶,依然用智取,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人,我们只要李仲阶的人头。”

    李直平对刘闷子说:“闷子,你去叫方大金的门。”

    “好勒!”刘闷子答应。

    李直平说:“先把方大金制服,再让方大金去叫开李仲阶的门,李仲阶家院墙高,墙壁厚,李家的碉楼又修得高,几十个家丁守在碉楼上,不想点巧办法,要是强攻,损失会很大。”

    刘闷子说:“我知道,方大金的姑爹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就说,他姑爹得了重病,我是来给他报信的。”

    张缵点点头:“哦,这是个很好的托词。”

    刘闷子带着一个游击队员去敲方大金的大门,他们刚刚靠近方大金的家,方家的狗就狂叫起来,等刘闷子二人走到门口,方家的狗便退到屋山头,仍旧叫个不停。

    方大金问:“外面是谁呀?”

    刘闷子回答:“我是住在你姑爹屋场旁边的,你姑爹病了,病得很重,让我来给你报信。”

    “我姑爹屋场旁边住着刘闷子,”方大金问,“你是刘闷子吗?”

    刘闷子回答:“是的,我是刘闷子。”

    方大金说:“刘闷子,我知道,你参加了张缵游击队,肯定不是给我报信的。”

    刘闷子说:“大冷天的,又深更半夜,你姑爹不生重病,我疯了跑到你这里来?”

    “你撒谎!”方大金厉声说,“傍晚时分,我才从直溪河回来,姑爹身体好好的,还跟我喝过两杯酒呢,才两个时辰,你就跑来说我姑爹重病,哄谁呢?”

    刘闷子一下子没话说了。平时,刘闷子话就少,现在被方大金一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大金说:“没话说了吧?”沉吟片刻,方大金说,“你们又来偷袭李家庄园吧?”

    刘闷子哪里还有词呢,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走了长路,口干了,向你讨口水喝。”

    方大金嘿嘿一声笑起来:“闷子就是闷子,想撒谎,都把话说不圆,从直溪河到李家冲,也不过十几里路,算什么长路,骗鬼去吧你。我知道,你们是来攻打李家庄园的,我得给老爷报信去。”一边说,一边端起枪,朝刘闷子站着的地方扣动扳机。

    刘闷子听见枪声,知道事情不妙,连忙和跟他一起去的游击队员撞开方大金家院门。刘闷子冲上前去,只一拳,就把方大金打趴在地下,刘闷子弯下腰去,两手捧着方大金的头往地下一按,方大金的额头就渗出鲜血来。

    张缵和李直平听到枪声,飞也似地跑过来,这时,刘闷子已经解决了方大金。

    张缵知道,现在看来,要想智取,已经不大可能了,只得赶紧把游击队员调过去,包围李家庄园。

    方大金这边枪一响,李仲阶家的四条狗一起狂叫起来。片刻,李家庄园碉楼上的灯便亮了,从碉楼的射击孔里吐出一条条火舌。

    张缵叫道:“机枪手,机枪手,赶快用机关枪,压住碉楼上的火力!”

    片刻,有人爬上李家庄园外的一棵大树,把一挺机关枪架在院墙上,机关枪哒哒地叫起来,子弹叭叭地飞向碉楼。

    碉楼顶层的枪声立刻哑巴了,但是很快,便在碉楼中层的射击孔里响起来。

    这时候,刘闷子已经赶到李家庄园。李直平对刘闷子说:“刘闷子,瞄准碉楼的枪眼,一个一个挨着打。”

    刘闷子也不做声,他说话不行,打枪却是一把好手。只见刘闷子默默地从肩上卸下枪,往院墙上一架,只听“叭”的一声枪响,李家庄园碉楼上一个枪眼里的枪声立刻哑了。众游击队员喝一声:“好!”这时,刘闷子向前跑了几步,已把第二颗子弹推上膛,做了个瞄准的动作,一扣扳机,对面碉楼里的枪手“啊”地一声惨叫,之后,就再也没有枪声从碉楼里传出来。

    张缵说:“不好,李仲阶有可能故伎重演。李直平,庄园后面的竹园,派人去包围了吗?”

    李直平说:“早就派人去了。”

    张缵说:“现在,李仲阶知道我们有备而来,要逃跑也会耍花招,几道侧门,都得有人把守。我在这里守着,你带机枪手绕到屋后去,务必谨慎小心。”

    “好的,我知道。”说着,李直平就带着机枪手赶到李家庄园竹林外。

    这边,几个游击队员从大树爬上院墙,再跳到院子里。

    李仲阶家用石头做门框,厚实的木头做门,这样的大门可不好砸,张缵让人从院墙下抬来一根大木头,几个人抬着,使劲地撞向大门。就在这时,碉楼上的枪声又急骤地响起来。

    张缵大喊一声:“刘闷子!”

    一声“刘闷子”刚落音,刘闷子的枪已经“叭”地响了。

    再也不敢有人从碉楼枪眼里朝外放枪。不过,片刻沉寂之后,从碉楼顶上丢下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这东西落在地,啪的一声闷响,之后,突然着起火来,原来是家丁扔下的土炸弹,土炸弹内芯装着菜油,炸弹炸开之时,引燃了菜油,几个撞门的游击队员身上溅了菜油,立刻着起火来。

    大门口一下子乱了套,没有人注意碉楼,没有人注意大门内的动静。等到人们扑灭身上的火,撞开大门跑进去一看,李家几个仆人蜷缩在堂屋的角落里,害怕得浑身发抖,问他们李仲阶在哪里,谁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张缵把手一挥:“给我搜——”

    进到屋里的游击队员分成几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搜,什么也没搜出来。李仲阶家堂屋里,一盏煤气灯雪一样亮,旁边的书房里燃着一盆炭火,炭火上坐着一个铜炊壶,铜炊壶正在向外噗噗地冒蒸汽,炭火旁边的桌上放着些点心,大冷的天,李仲阶怎么也没想到,张缵的游击队会来攻打他,他们一家正在书房里安心地喝茶吃点心呢!

    张缵很奇怪:“李仲阶一家呢?难道钻了地缝不成?”

    刘闷子提醒张缵:“上一回,李仲阶不是从后门逃掉的吗?”

    张缵说:“这回,后门有几拨人守着。”

    刘闷子也纳闷:“这李仲阶,能从哪里逃走呢?”

    张缵和刘闷子搜到李仲阶卧房,这时,张缵看见李仲阶卧房里的一块地毯有些异样,原来,李仲阶卧房中间放着一个茶几,平时,李仲阶爱喝几口茶,连睡觉前也要咪几口,看上去,这张茶几明显被搬动过。张缵和刘闷子搬开茶几,拿枪托在茶几底下的地板上墩了几下,听见地下发出蓬蓬的回声,等他把地毯掀开,揭起一块地板,就见地板下露出一个地道口,原来,李仲阶是从暗道逃跑的。

    李直平在后门外的竹林里守候了好半天,没见动静,他叫机枪手在竹林外守着,自己迂回到大门口,这才知道,狡猾的李仲阶在卧室里挖了一条地道。张缵命令游击队打着火把,顺着地道追下去,发现地道口开在后山一丛不显眼的荆棘里,离这丛荆棘不远处就是家丁方大金的家,从大路上的车辙印看,一辆大车从方家院子赶过来,在荆棘丛前面停下,载了李家的主子,早就朝福宁镇方向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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