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盗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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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却也开心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支架，开始找合适的拍摄地点。
“我一个闺蜜要对着黑颈鹤许愿，我得认真点，不然回去得挨揍。”
我似而非似的解释道。
“许愿？”不料，藏族汉子却皱起了眉头，“这不好。”
“为什么？”我抬头看着他，诧异道：“黑颈鹤不就是吉祥鸟嘛，对着吉祥鸟许愿不好吗？”
藏族汉子顿了顿，“很多人不但是许愿，还要放生。”
“放生……那不是好事吗？”我更是不解了。
藏族汉子突然目光一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放生的都是抓来的！”
我猛地反应过来，是啊！总是放生，哪有那么多黑颈鹤给他们放？肯定是有放就有抓，形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我看过那部有名的《可可西里》，想到偷猎者们狰狞的面孔，一件件鲜血淋漓的羊皮羊角，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放下了手中的支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藏族汉子更不善言辞，只是陪我坐着。
“你……你不忙吗？”我想到山腰的民宿，很尴尬的问了句。
藏族汉子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忙。”
我顿时无言以对，心想这人可真是话题终结者，“那你就回去啊，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
藏族汉子犹豫了下，可还是没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只是很随意的说着，可这几个字在我听来，却如平静的湖面掉进了几块巨石，顿时引得我心中波澜四起。
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是我和许亚男最喜欢说的两句话，基本一个意思，但在两人说来却截然不同。许亚男很多时候都是调侃，奚落我，但我却是发自内心的很认真的询问。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我也知道，自己对许亚男多少有了些依赖。
我知道这样不好，想要改变，却一时间无从下手。终其原因，就是没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痴痴看着藏族汉子，没想到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一个藏族青年，貌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个人……我不禁想到了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和紫霞。
可能，紫霞当时的心情，跟自己也是一样的。藏族汉子这时也发现了不对，急忙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走了如果有狼来了你怎么办……”
可是，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藏族汉子本就黝黑的脸颊一时间变得黑里透红，煞是窘迫。就在这时，一声低亢的鸟鸣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气氛。
‘咕咕！’
“黑颈鹤来了！”
藏族汉子先反应过来，指着声音的方向提醒我。
我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清澈的天空中，四只黑颈鹤划着翅膀，优雅的飞了过来。前面两只大一点的应该是鹤爸爸和鹤妈妈，它们现在低空盘旋了两周，没有发现危险后，这才带着两个宝宝飞进了湿地草泊里，吃着藏族汉子撒下的玉米粒。
我紧张的都说不出话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四只黑颈鹤，都忘了用手机永远将这一幕定格。也不需要，我一定会把这一幕永远珍藏在脑海中，想忘都忘不了。它们纤细的长腿，优雅的身姿，不凡的神态，偶尔惊鸿一掠时的翩翩起舞，每一帧都是风景。我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够。
“你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吗？”不知过了多久，藏族汉子突然问了一句。
“啊？你还能听懂鸟语？”我下意识的回了句。
“你听，咕咕……咕咕……”藏族汉子看着那几只黑颈鹤，满眼都是温柔，“这样叫的就是雌鹤。”
“而那一只，咕……咕……这样叫的就是雄鹤。”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仔细听了一会，雀跃道：“还真是啊，一个是双音节，一个是单音节，就像是我们拼音里的声调一样。”
只有说起黑颈鹤时，藏族汉子才会这么多话，“你很聪明。”
我此刻注意力全在黑颈鹤上，又问道：“刚才有几声短暂急促的鸣叫是什么意思？”
“有吗？”藏族汉子站起身四周看了看，突然兴奋的指着右边一块草甸说道：“快看，那里又来了两只黑颈鹤！”
我站起身顺着藏族汉子指得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又多了两只黑颈鹤。
“短暂急促的鸣叫就是警告的意思。”藏族汉子解释道：“黑颈鹤对自己的领地占有欲很强，一般在一百米的范围内，如果有别的黑颈鹤闯入，就会发出这样的鸣叫警告对方立刻退下。”
“这么厉害啊！”我脸上绽放出自豪的笑容，整个人眼中只有黑颈鹤，这种热爱沉浸的表情让藏族汉子也是不由一滞。
他见过太多的游客，只是过来拍两张照片，或者是所谓的网红打卡，来去匆匆，根本没有人是真正热爱黑颈鹤的。藏族汉子想到这里，却不由摇头苦笑，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做到那一步？怕是除了父亲，也只有这个女孩了。
“它们还有什么叫声？快给我说说。”我催促道。
藏族汉子却脸色一沉，“如果可以，我永远也不想听到那种仰天长啸的声音，因为那种时候，就是有狼，或者狐狸闯入了它的巢穴。”
我也是脸色大变，不敢去想象那种场景。一直等到两对黑颈鹤吃饱喝足离开，我才意犹未尽的跟着藏族汉子往山顶走去，需要翻过山顶才能到达那一边的民宿。
藏族汉子主动把我的背包挎在了肩头，那么大个包，在他肩头却像个小书包似的。我说了声谢谢。他没有说话，肩头好像动了动，算是回应。
我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似乎想要再看一眼黑颈鹤。可是，那飞走的黑颈鹤都去了喜马拉雅山那边越冬，要看的话明年三月份才能看到。
“好想变成一只黑颈鹤啊！”快走到半山腰时，我再次回头张开双臂，感受着青藏高原特有的风的味道，不禁大喊道：“在天空中优雅飞翔，无忧无虑，向飞到哪就飞到哪……风啊，云啊，雷电啊……都拦不住我……”
“为什么不说大山？”藏族汉子看着远处朦胧的喜马拉雅山脉，问道。
“喜马拉雅山那么高，黑颈鹤当然飞不过去了。”我噘嘴道，想起黑颈鹤那两条纤细长腿在山顶冰寒中飞翔的场景，我就由不住的心痛。
他淡淡一笑，“这次你错了，黑颈鹤是为数不多的几种可以飞跃喜马拉雅山的鸟类。”
“真的？”我目光一亮，又惊奇又欢喜。
他心中不由一颤，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是，我不骗人。”
他转过头，说。
下山容易，上山难。
刚才我走下来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现在要走上去，才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要不，你先回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慢慢回去。”我不想拖累，让他先走。
藏族汉子也不多说，直接将马鞍上堆放的杂物全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上去吧，你骑马。”他不容置疑的说道。
我看着那匹跟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白马，不由发憷，“算了吧……我真的不会骑马……”
其实，我小时候骑过马。我的父亲就酷爱骑马，并且还是上海骑术协会的会员。在我五岁那年，父亲带我体验骑马，可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深的创伤。
“没事，有我在。”藏族汉子看出了我的胆怯，向我伸出了手。
我拗不过藏族汉子，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双手抓住马鞍，一脚踩在马镫上，很利索的翻身上马。藏族汉子很吃惊的说道：“咦，你会骑马吧？这么熟练的上马姿势。”
可是，我现在已经热血冲上了头顶，整个人都极度紧张起来，只有本能的抓住马鞍，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听不到藏族汉子在讲什么。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场景又回到了我的脑子里，我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小时候，马上要从高高的马背上一头栽下去。
那么高的马背，足有我三个高……这摔下去会很疼吧，会不会直接摔死……我孤单无助的伸手乱抓，可什么也抓不住，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想起了把我举上马背的爸爸。
爸爸呢……
爸爸救我……
我就在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看见了爸爸正在跟漂亮的教练阿姨说笑，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开心……
“喂……”
“你没事吧……”
“集中精神！”
就在我要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时，两个有力的手掌托住了我的上半身，勉强还挂在马鞍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走神了。我急忙双手抓住马鞍，一用力，接着那两个手掌的力量，稳稳坐在了马鞍上。我一回头，是藏族汉子那略带责备又有点庆幸的眼神。
“我没事。”我尴尬的笑了笑，想装作自己根本不怕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我真的不怕了。我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熟练的收放着白马的缰绳，甚至还会用双脚来控制它的速度……这都是幼年的记忆，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只有爸爸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了。
“对，就这样，你应该以前骑过马，或者练过吧。”藏族汉子看着我的动作，不由点头赞道。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度过了多么激烈的一个过程，甚至此刻后背都湿透了。
“很小的时候骑过，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我勉强笑了笑。
“那不会忘，只要你会了，就永远都懂了。”藏族汉子随口说了句，他背着大包凌乱的东西，双腿快速迈动，似乎想要努力跟上白马的速度。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速度快了，急忙收紧双脚，白马乖巧的慢了下来。藏族汉子咧开嘴，冲着我笑了笑，应该是在说谢谢，但他没说出来，我只看到了两排白净的牙齿。突然间，我对这个藏族青年有了很大的兴趣。想去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身穿藏袍，汉语说得也不太流利，可为什么总是会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而且涉及到的黑颈鹤的知识也那么丰富？不可能全都是经验。他为什么一个人在羊湖对面的半山腰开了家民宿？为什么是一个人住在那里？他的家人呢？应该结婚了吧，听说藏族人结婚都很早。
他的牙齿为什么那么白？他也刷牙吗？还是因为皮肤黑，才会显得白……一时间，我彻底凌乱了，脑子里乱哄哄的生出了很多问题，再加上刚才出神，竟然有些昏昏沉沉。
“你饿了吧，给你。”这时，藏族汉子送过来一截干枯的东西，“垫一垫肚子，很管用的。”
我出于礼貌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截牛肉干，带着很大的膻味，而且上面好像还附着一根白色的牛毛……我为难的看着藏族汉子，我真的不想在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面前失去礼貌，但这个东西真的没法下咽。如果他能给我一根火腿肠，或者一个沙琪玛就好了。
汉堡或者披萨我是不敢想的。
“相信我，不要去在乎它的味道，就是单纯的放在嘴里嚼，很好的。”藏族汉子仰头真诚的看着我，眼睛里好像有光。
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闭着眼睛将牛肉干放在嘴里，使劲咬了一小块下来，如藏族汉子所讲，没有去在乎它是什么味道，只是用牙齿咬，咬不动就用口水去浸泡……
“咦，还真不错。”
不知不觉间，一根至少有六七厘米长的牛肉干全部下肚了，我清醒了许多，脑子里也不那么纷乱昏沉，甚至还有了一种饱腹感。真神奇！只是那么一截牛肉干而已。要是依照那种程度的饥饿，我感觉要吃两个鸡柳汉堡才能填饱肚子。我用舌头在嘴里回味了一圈，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香味。
“这次相信我了吧。”藏族汉子笑了笑，“这可是我们藏区特有的风干生牛肉。”
“生牛肉……”我眼前一黑，直接在马背上干呕起来。我从来没有吃过生肉，一直以为，牛肉干都是煮熟了制成的。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却也开心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支架，开始找合适的拍摄地点。
“我一个闺蜜要对着黑颈鹤许愿，我得认真点，不然回去得挨揍。”
我似而非似的解释道。
“许愿？”不料，藏族汉子却皱起了眉头，“这不好。”
“为什么？”我抬头看着他，诧异道：“黑颈鹤不就是吉祥鸟嘛，对着吉祥鸟许愿不好吗？”
藏族汉子顿了顿，“很多人不但是许愿，还要放生。”
“放生……那不是好事吗？”我更是不解了。
藏族汉子突然目光一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放生的都是抓来的！”
我猛地反应过来，是啊！总是放生，哪有那么多黑颈鹤给他们放？肯定是有放就有抓，形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我看过那部有名的《可可西里》，想到偷猎者们狰狞的面孔，一件件鲜血淋漓的羊皮羊角，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放下了手中的支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藏族汉子更不善言辞，只是陪我坐着。
“你……你不忙吗？”我想到山腰的民宿，很尴尬的问了句。
藏族汉子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忙。”
我顿时无言以对，心想这人可真是话题终结者，“那你就回去啊，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
藏族汉子犹豫了下，可还是没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只是很随意的说着，可这几个字在我听来，却如平静的湖面掉进了几块巨石，顿时引得我心中波澜四起。
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是我和许亚男最喜欢说的两句话，基本一个意思，但在两人说来却截然不同。许亚男很多时候都是调侃，奚落我，但我却是发自内心的很认真的询问。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我也知道，自己对许亚男多少有了些依赖。
我知道这样不好，想要改变，却一时间无从下手。终其原因，就是没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痴痴看着藏族汉子，没想到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一个藏族青年，貌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个人……我不禁想到了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和紫霞。
可能，紫霞当时的心情，跟自己也是一样的。藏族汉子这时也发现了不对，急忙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走了如果有狼来了你怎么办……”
可是，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藏族汉子本就黝黑的脸颊一时间变得黑里透红，煞是窘迫。就在这时，一声低亢的鸟鸣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气氛。
‘咕咕！’
“黑颈鹤来了！”
藏族汉子先反应过来，指着声音的方向提醒我。
我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清澈的天空中，四只黑颈鹤划着翅膀，优雅的飞了过来。前面两只大一点的应该是鹤爸爸和鹤妈妈，它们现在低空盘旋了两周，没有发现危险后，这才带着两个宝宝飞进了湿地草泊里，吃着藏族汉子撒下的玉米粒。
我紧张的都说不出话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四只黑颈鹤，都忘了用手机永远将这一幕定格。也不需要，我一定会把这一幕永远珍藏在脑海中，想忘都忘不了。它们纤细的长腿，优雅的身姿，不凡的神态，偶尔惊鸿一掠时的翩翩起舞，每一帧都是风景。我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够。
“你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吗？”不知过了多久，藏族汉子突然问了一句。
“啊？你还能听懂鸟语？”我下意识的回了句。
“你听，咕咕……咕咕……”藏族汉子看着那几只黑颈鹤，满眼都是温柔，“这样叫的就是雌鹤。”
“而那一只，咕……咕……这样叫的就是雄鹤。”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仔细听了一会，雀跃道：“还真是啊，一个是双音节，一个是单音节，就像是我们拼音里的声调一样。”
只有说起黑颈鹤时，藏族汉子才会这么多话，“你很聪明。”
我此刻注意力全在黑颈鹤上，又问道：“刚才有几声短暂急促的鸣叫是什么意思？”
“有吗？”藏族汉子站起身四周看了看，突然兴奋的指着右边一块草甸说道：“快看，那里又来了两只黑颈鹤！”
我站起身顺着藏族汉子指得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又多了两只黑颈鹤。
“短暂急促的鸣叫就是警告的意思。”藏族汉子解释道：“黑颈鹤对自己的领地占有欲很强，一般在一百米的范围内，如果有别的黑颈鹤闯入，就会发出这样的鸣叫警告对方立刻退下。”
“这么厉害啊！”我脸上绽放出自豪的笑容，整个人眼中只有黑颈鹤，这种热爱沉浸的表情让藏族汉子也是不由一滞。
他见过太多的游客，只是过来拍两张照片，或者是所谓的网红打卡，来去匆匆，根本没有人是真正热爱黑颈鹤的。藏族汉子想到这里，却不由摇头苦笑，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做到那一步？怕是除了父亲，也只有这个女孩了。
“它们还有什么叫声？快给我说说。”我催促道。
藏族汉子却脸色一沉，“如果可以，我永远也不想听到那种仰天长啸的声音，因为那种时候，就是有狼，或者狐狸闯入了它的巢穴。”
我也是脸色大变，不敢去想象那种场景。一直等到两对黑颈鹤吃饱喝足离开，我才意犹未尽的跟着藏族汉子往山顶走去，需要翻过山顶才能到达那一边的民宿。
藏族汉子主动把我的背包挎在了肩头，那么大个包，在他肩头却像个小书包似的。我说了声谢谢。他没有说话，肩头好像动了动，算是回应。
我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似乎想要再看一眼黑颈鹤。可是，那飞走的黑颈鹤都去了喜马拉雅山那边越冬，要看的话明年三月份才能看到。
“好想变成一只黑颈鹤啊！”快走到半山腰时，我再次回头张开双臂，感受着青藏高原特有的风的味道，不禁大喊道：“在天空中优雅飞翔，无忧无虑，向飞到哪就飞到哪……风啊，云啊，雷电啊……都拦不住我……”
“为什么不说大山？”藏族汉子看着远处朦胧的喜马拉雅山脉，问道。
“喜马拉雅山那么高，黑颈鹤当然飞不过去了。”我噘嘴道，想起黑颈鹤那两条纤细长腿在山顶冰寒中飞翔的场景，我就由不住的心痛。
他淡淡一笑，“这次你错了，黑颈鹤是为数不多的几种可以飞跃喜马拉雅山的鸟类。”
“真的？”我目光一亮，又惊奇又欢喜。
他心中不由一颤，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是，我不骗人。”
他转过头，说。
下山容易，上山难。
刚才我走下来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现在要走上去，才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要不，你先回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慢慢回去。”我不想拖累，让他先走。
藏族汉子也不多说，直接将马鞍上堆放的杂物全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上去吧，你骑马。”他不容置疑的说道。
我看着那匹跟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白马，不由发憷，“算了吧……我真的不会骑马……”
其实，我小时候骑过马。我的父亲就酷爱骑马，并且还是上海骑术协会的会员。在我五岁那年，父亲带我体验骑马，可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深的创伤。
“没事，有我在。”藏族汉子看出了我的胆怯，向我伸出了手。
我拗不过藏族汉子，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双手抓住马鞍，一脚踩在马镫上，很利索的翻身上马。藏族汉子很吃惊的说道：“咦，你会骑马吧？这么熟练的上马姿势。”
可是，我现在已经热血冲上了头顶，整个人都极度紧张起来，只有本能的抓住马鞍，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听不到藏族汉子在讲什么。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场景又回到了我的脑子里，我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小时候，马上要从高高的马背上一头栽下去。
那么高的马背，足有我三个高……这摔下去会很疼吧，会不会直接摔死……我孤单无助的伸手乱抓，可什么也抓不住，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想起了把我举上马背的爸爸。
爸爸呢……
爸爸救我……
我就在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看见了爸爸正在跟漂亮的教练阿姨说笑，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开心……
“喂……”
“你没事吧……”
“集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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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走神了。我急忙双手抓住马鞍，一用力，接着那两个手掌的力量，稳稳坐在了马鞍上。我一回头，是藏族汉子那略带责备又有点庆幸的眼神。
“我没事。”我尴尬的笑了笑，想装作自己根本不怕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我真的不怕了。我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熟练的收放着白马的缰绳，甚至还会用双脚来控制它的速度……这都是幼年的记忆，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只有爸爸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了。
“对，就这样，你应该以前骑过马，或者练过吧。”藏族汉子看着我的动作，不由点头赞道。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度过了多么激烈的一个过程，甚至此刻后背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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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会忘，只要你会了，就永远都懂了。”藏族汉子随口说了句，他背着大包凌乱的东西，双腿快速迈动，似乎想要努力跟上白马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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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穿藏袍，汉语说得也不太流利，可为什么总是会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而且涉及到的黑颈鹤的知识也那么丰富？不可能全都是经验。他为什么一个人在羊湖对面的半山腰开了家民宿？为什么是一个人住在那里？他的家人呢？应该结婚了吧，听说藏族人结婚都很早。
他的牙齿为什么那么白？他也刷牙吗？还是因为皮肤黑，才会显得白……一时间，我彻底凌乱了，脑子里乱哄哄的生出了很多问题，再加上刚才出神，竟然有些昏昏沉沉。
“你饿了吧，给你。”这时，藏族汉子送过来一截干枯的东西，“垫一垫肚子，很管用的。”
我出于礼貌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截牛肉干，带着很大的膻味，而且上面好像还附着一根白色的牛毛……我为难的看着藏族汉子，我真的不想在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面前失去礼貌，但这个东西真的没法下咽。如果他能给我一根火腿肠，或者一个沙琪玛就好了。
汉堡或者披萨我是不敢想的。
“相信我，不要去在乎它的味道，就是单纯的放在嘴里嚼，很好的。”藏族汉子仰头真诚的看着我，眼睛里好像有光。
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闭着眼睛将牛肉干放在嘴里，使劲咬了一小块下来，如藏族汉子所讲，没有去在乎它是什么味道，只是用牙齿咬，咬不动就用口水去浸泡……
“咦，还真不错。”
不知不觉间，一根至少有六七厘米长的牛肉干全部下肚了，我清醒了许多，脑子里也不那么纷乱昏沉，甚至还有了一种饱腹感。真神奇！只是那么一截牛肉干而已。要是依照那种程度的饥饿，我感觉要吃两个鸡柳汉堡才能填饱肚子。我用舌头在嘴里回味了一圈，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香味。
“这次相信我了吧。”藏族汉子笑了笑，“这可是我们藏区特有的风干生牛肉。”
“生牛肉……”我眼前一黑，直接在马背上干呕起来。我从来没有吃过生肉，一直以为，牛肉干都是煮熟了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