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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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天色马上就要下雷雨了,我好不容易走到了葛青所说的村庄。一阵阴怯怯的冷风刮过衣襟,使得我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我进了村庄以后,我的右眼皮就一直不停的在跳。

    像我们这种职业的人,迷信一些也是正常的,我抚了抚右眼,心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晚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不远处,鼓锣唱曲之声不断传来,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个四合院,整理了下形象就打算进去了。

    喵!

    猛然间,一只黑色大物从天而降。我一个躲闪不及,被它砸到了肩膀。

    慌乱之下,我惊叫了一声倒退了好几步,这才看清了掉下来的是一只黑色的大猫。

    这只猫体肥身大,弓着身子挡在了四合院的门槛前,浑身的毛发微竖,绿幽幽的眼中闪烁的眸光仿佛有着夺人神魄的能力,看起来很不欢迎我进去。

    猫?

    还是只黑猫?

    在我们这行,黑猫象征着灵魂守护者,它的出现是大忌,迷信的说法是往生者的魂魄还在附近游走,不舍得离去,若是惊扰了它,就会得到不好的报应。

    哐!

    震天的锣鼓唢呐声再次响起,一首沉重忧长的安魂曲惊得我全身一颤,回过神来,四合院的门内,已经走出来了一位憨厚老实的农村大妈。

    大妈看我手提工具箱,一眼就看出了我是谁,上来问道:“你是杨小姐吧?”

    我点了点头从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她,证明我就是过来做入殓工作的入殓师。

    “你这是……”

    大妈指了指我肩膀上被黑猫刮破的短袖,因为破口很大,所以连内衣的带子都跑出来了,样子有些狼狈,好在没有弄伤皮肤。

    我难为情的拉了拉袖子,简单的解释了下原因。

    大妈带着我进了四合院,一边领着我去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一边嘀嘀咕咕的在前面说着这只猫的来历。

    今晚死的是一个老太太,我刚才碰到的那只大黑猫是这位老太太养的,说是老太太还没过世前天天抱着那只猫,连睡觉都抱着一起睡,还说老太太死的时候这只黑猫全身的毛发都竖着,抵抗着所有人接近,像个守护神一样。

    我听得有些玄乎,不过我想,动物毕竟也是有感情的,老太太生前经常抱着黑猫睡觉,黑猫在老太太死后守在她身边也不足为奇。

    这一切也是习惯所致罢了,至于黑猫攻击人,动物嘛,有野性而已。

    我这样劝说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换下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四合院里,哀伤的布白花一字排开,到处都是白布绕梁。

    正眼看过去就是一个灵堂,堂中有一块特大的孝帘,隔开了灵堂和守灵室,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奠”字,桌前的两盏引魂灯摇曳着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奠’字上方一位老妇人的遗照。

    引魂烛前,两个道士模样的人正在教导着家属行跪拜之礼,两边还有乐队,随着鼓罗唱响声响起,家属们也跟着哀嚎。

    这都是哭给死者听得。

    干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所以家属们一定要哭,否则死者死后就会觉得孤单,连死都没人伤心。

    大多的乡村灵堂都是这样,我早已见怪不怪了,仔细的咨询了会老太太生前的爱好后,便绕过灵堂,走进了守灵室。

    回首,我无意的看了家属们一眼,发现在跪着的人群中,有一位看上去一脸正气的青年,正用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在打量着我,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专心的叩拜哀嚎。

    对此,我没有太过介怀,类似如此的眼神,我已经看的太多,无非就是好奇我一个女人,居然从事的是这种职业罢了。

    走进守灵室,我对着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躬。她紧闭着双眼,眉头有些紧蹙,从年纪上看,应该是属于正常的生老病死。

    “老婆婆,我是杨言灵,是来为您做入殓服务的。”

    我一如既往的介绍着自己,这是我们这行的习惯,是对往生者的一种尊敬。

    我一边做着入殓的步骤,一边和老太太说着我现在要做什么,进行到了哪一步。

    忙忙碌碌的时间过的很快,就在我为老太太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老人全身的肌肉都不算僵硬,身上还能感觉到一丝余温,因此我能断定她的死亡时间超过了18个小时,却在25小时之内。

    很多人会认为人死后,尸体一直就是僵硬的,其实那是误区,人在死亡后的12个小时内,确实会出现全身尸僵,而在18个小时后,尸僵会得到缓解,慢慢恢复变软,之后才会再次变硬,而尸温会受环境因素影响而加速降低。

    看今天的天气状况,这尸温应该也不会太受影响才对。

    紧接着,我又在老太太的胸前发现了一些很淡很淡的斑点,背后也有为数不多,较为明显的紫色斑块,臀部肉多的部位和大腿靠近臀部位置的地方又没有什么明显的斑块,而在盆骨的两侧,尸斑尤为明显。

    从这些症状里,我可以看出老太太死前应该是坐在一个地方趴着过世的,而且搬到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最多不会超过六个小时。

    这点也很好理解,因为尸斑是由于血液的凝固而产生的,出现的位置也是因为血液自身的重力沉积在尸体的底部,而被挤压的部分是不会出现尸斑的,但它会被挤压扩散到没有被挤压却朝下的部位。

    这都是我以前学法医专业落下的后遗症,我习惯了每次做入殓的时候去判断一下往生者的死因和时间。

    以前是为了不让学到的知识轻易忘记,而如今,已经成了习以为常成的习惯。

    在差不多完成净身时,我无意间在老太太的后颈位置上,又发现了两道不太深的爪痕。以血疑状和表面破坏的皮肤组织上看,是死后造成的,可能是尸体被搬运到守灵室前就有了,我也没过多的纠结这个爪痕的来历,直接用酒精棉擦拭干净后,涂上粉底,遮盖了这道伤痕。

    “电话来啦,电话来啦……”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错愕了一下,因为早在我入行的时候,教我入殓的马叔曾警告过我,说是我们入殓师这一行在做入殓的时候,手机是绝对不能带到往生者的身边的,一是要尊重往生者,二是手机所产生的电辐也是我们这行的大忌。

    以往,我都会在做入殓之前就会把手机拿开,可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我怔了很久,甚至都没去看来电的人是谁,便把电话给挂断了,而且是直接关机,希望不要再次惊扰了亡魂。

    待一切搞定之后,我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有没有纰漏,为老太太穿上了家属准备已久的寿衣,盖上了白布,这才算完成了所有的入殓工作。

    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刚才那位打量我的青年慢慢的向我靠拢,往我怀里塞了一个红包。

    我没有拒绝,因为这是我为往生者服务的报酬。

    客套的安慰了他们几句,我便打算离开了。

    可就在我刚走开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间,四合院的门外吹来了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我无意识的回头去看,便发现了供台上的两盏引魂灯被吹灭了。

    一些迷信的村民有些惊恐,连忙找来了火机点亮,可我人还没走出大门,似乎又听到他们在大叫灯灭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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