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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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禾擦了擦眼睛,眼泪却是越擦越多,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正哭的不能自抑,泪眼朦胧中宋嘉禾看见宋铭走过来,抽噎了下,宋嘉禾含着泪道:“爹,林润彬他是怎么找过来的?”若是巧合那是她倒霉,若有人推波助澜,宋嘉禾咬

    了咬牙。她不吝于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宋嘉卉,她刚离开,林润彬就到了。

    宋铭眸色一深。

    “禾丫头你放心,外祖父一定会把这事情查清楚的。”林老爷子强撑着精神道,林润彬伤成那样,一时半会儿怕是问不出话来,遂命人带他下去处理下伤势。

    望着鬓角银白的林老爷子,宋嘉禾心下酸楚,她知道这事一出,两家情分到底伤了,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宋嘉禾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时候,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老夫人、林二夫人以及林氏齐齐到了,她们是被林四娘派去的丫鬟请过来的。

    但见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儿子,林二夫人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彬儿。”

    林二夫人抖着手想摸儿子,可看儿子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竟不敢去碰,惟恐伤到他。

    林二夫人泪如雨下,一叠声追问:“这怎么了?这怎么了?”来报信的丫鬟话说的糊里糊涂,只说林润彬闯祸了。

    再看连林氏都叫上了,林二夫人当即眼皮一跳,猜测儿子可能唐突了宋嘉禾。

    儿子自从见了宋嘉禾之后就魂牵梦萦的茶不思饭不想。她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这当娘的,谁不想孩子顺心如意,可这事上她真是无能为力。

    林二夫人还或软或硬的再三警告过林润彬别娶招惹宋嘉禾,就是怕这小子色迷心窍,干出荒唐事来,想不到他还是犯了糊涂。

    可儿子到底做了什么?要被这样惨无人道的对待,林二夫人看着伤痕累累的儿子,又心疼又愤恨。

    “父亲,彬儿做了什么,要被这样,这样子对待。”林二夫人泣不成声。

    “这小子借酒行凶,若非暖暖会些防身之术,现在!”宋铭指了指烂泥一样的林润彬,冷肃的面庞上布满寒霜:“他日后要是再敢不规矩,废的绝不只一条腿。”

    轰隆一下,林二夫人只觉得被雷打到一般,霎时头晕目眩。她咬了咬舌尖,慌忙去摸儿子的腿。

    吃痛林润彬倒抽一口凉气,痛苦的呻吟一声。

    听的林二夫人心如刀绞,可思及宋铭的话,心疼之中又恨铁不成钢,借酒行凶,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林老夫人踉跄了两步,悲从中来,这个孽畜,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林氏整个人都傻眼了,望着震惊狂怒到极点的丈夫,如坠冰窖。

    林二夫人连哭带泣着将儿子挪到了隔间处理伤势,若再不处理,她怕儿子要挺不过去了。

    吃了药,林润彬略微缓过气来,林二夫人声泪俱下的怒骂,怎么就脂油蒙了心。

    林润彬的酒早就被一连串的痛苦和惊惧折腾的烟消云散,眼下缓过神来,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祖母,母亲,是卉表姐,卉表姐害我!”

    林老夫人和林二夫人大惊失色。林润彬心念电转,酒醒了,他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只想能逃脱一点责任就逃脱一点责任:“儿子喝的稀里糊涂,遇见了卉表姐,卉表姐告诉儿子,禾表妹在清桦园

    更衣,儿子才会过去的。要不哪能那么巧知道禾表妹在屋子里头!”

    林二夫人瞳孔一缩,震惊的看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林润彬对宋嘉禾那点子心思,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宋嘉卉却告诉醉酒的林润彬,宋嘉禾在更衣。她安的是什么心思?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叫人发现宋家姐妹俩关系冷淡。宋嘉卉这分明是不怀好意,想借刀杀人。林二夫人怒不可遏,对着凌老夫人痛哭道:“母亲,彬儿诚然有错,可外甥女也太过分了!”要没宋嘉卉指路,林润彬哪儿找的过去。自己儿子难逃责罚,可林二夫人也不

    想让宋嘉卉逃了,一来恨她利用儿子,二来自是想减轻儿子的惩罚。

    林老夫人身子晃了又晃,险些栽倒,当初就说过让林氏好好教导长女,这丫头有些被宠坏了,可林老夫人一直以为宋嘉卉只是任性,万不想她心术如此不正。

    宋嘉卉坐立不安的留在正屋里,就在刚才来了个丫鬟把外祖母、母亲还有二舅母都喊走了,是出事了吧。想不到林润彬真有这胆量,就是不知道事情到了何种地步?要宋嘉禾真让林润彬占到了便宜,应该牵连不到自己吧,她只不过和林润彬说了一句话。况且林润彬醉醺醺的,哪里还记得遇见过她,就算记得,也肯定忘了她说了什么

    。

    再说了,那会儿又没别人,她一口咬定自己没说不就成了。

    宋嘉卉心下稍安,紧紧抱着手炉取暖。

    “表姑娘,老夫人请您出来一趟!”

    宋嘉卉吓了一跳,一惊之下手炉掉在了地上,滚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季夫人看着藏不住惊慌之色的宋嘉卉。

    宋嘉卉面色僵硬的低了低头:“外祖母叫我干嘛?”

    “奴婢不知!”传话的丫鬟恭声道。

    宋嘉卉怀里犹如揣了一只兔子,扑通乱跳个不停,无名的恐惧将她牢牢笼罩。

    她努力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发现怎么都做不到。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突然变大了,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宋嘉卉没来由的胆怯起来,几欲落荒而逃。

    清桦园另一间屋里头,林氏看着面容平静的宋嘉禾,干巴巴的安慰:“幸好没出事,幸好没出事!”不幸中的万幸,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

    宋嘉禾垂着眼,一言不发。林氏绞着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道:“这次你五表哥委实该打,不过他并非有心,这都是喝多酒,上了头,脑子发昏才……”林氏的声音在戛然而止,她半张着嘴,愣愣的看

    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的宋嘉禾。

    宋嘉禾目光又硬又亮,嘴角浮起讥诮的弧度。

    对上她冷冰冰的视线,林氏心头一悸,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并非有心,这话说出来您就不亏心吗?真要喝酒喝傻了,林润彬还能悄不溜丢的摸过来,又准确无误的打晕我的丫鬟。连外祖父,外祖母,二舅母他们都知道林润彬他是

    借酒行凶,你这当亲娘倒替他开脱起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林润彬才是你儿子!“宋嘉禾讥讽的盯着林氏。

    林氏挨不住这样的指责,眼底浮现水光:“暖暖,暖暖,我……”“你不用解释,你不就是不想和外祖家闹得太难看,所以想让我息事宁人嘛,反正林润彬已经得到教训我又没吃亏。”宋嘉禾冷笑一声:“可要是今天差点被非礼的是宋嘉卉

    ,这话你还说得出口吗?要是宋嘉卉,你早抱着她哭的天崩地裂了,宋嘉卉肯定指天骂地的要教训林润彬,你敢跟她说这些话吗?你敢吗?不对,我该问,你舍得吗?”

    一连串的问题堵的林氏哑口无言,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宋嘉禾定定看着她,神情中嘲讽之色更浓,犹如锐刺,一根又一根的扎在林氏心上。

    林氏受不住她的目光,下意识别过眼。宋嘉禾讥笑一声,淡声道:“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但凡牵扯到我的事,母亲都别插手。反正就算你说了,我也是不会听,那么何必说出来给你我添堵。“宋嘉禾溜她一眼,

    想起了自己的婚事:“哪怕是我的婚事,也不劳母亲操心,为了宋嘉卉那点小心思,就硬要把我塞进季家。母亲对二姐还真是一片慈母心肠!”

    “不是这样子的。”头皮发麻的林氏岂会承认,急忙解释:“承礼是个好孩子,家世人品才干样样出色。”她是真的觉得季恪简好,要不也不会想撮合两人。宋嘉禾要笑不笑的看一心乱如麻的林氏,不紧不慢道:“母亲管好二姐就成,我的事真不用您操心,自有祖母为我操持。反正就算把我嫁出去了,二姐也是嫁不了三表哥,

    三表哥又不傻!”

    又蠢又毒又丑,魏阙瞎了眼才会娶宋嘉卉,就算是门当户对的子弟,只要家里长辈耳聪目明一些,也看不上宋嘉卉。也就林氏把这榆木疙瘩当宝贝!

    这话着实刺耳,林氏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恰在此刻,林氏耳尖动了动,她惊疑不定的看向门口,她好像听见了卉儿的声音。

    凝神一听,林氏脸色骤变,真的是卉儿在哭。

    林氏豁然站起来,小跑向门口。

    宋嘉禾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提脚跟上。

    宋嘉卉被叫过来之后,就被那个阵仗吓住了,外祖父,外祖母,父亲,二舅,二舅母都在,个个脸色凝重,唯独不见母亲。

    待林二夫人说是她故意把林润彬往清桦园引时,宋嘉卉断然否认,哭喊是林润彬想推卸责任。

    “表弟问我六妹在哪,我随口告诉他六妹在清桦园和姐妹们玩,我哪知道他会这么下作!”宋嘉卉满脸的悲愤。

    “那你为何要屏退丫鬟!”林二夫人质问,她是气得狠了,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丫头,这才多大啊,就想利用表弟玷污亲妹妹的清白,杀人不沾血啊!

    宋嘉卉瑟缩了下:“我,我劝表弟死了心别惦记六妹了,六妹眼光高着呢,家里当金疙瘩养的,他和六妹是不可能的。一些话有些不中听,我就让丫鬟们退下了。”听她信口雌黄,林二夫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嫉恨禾丫头比你生得好,才情比你好,人缘也比你好。所以你故意和彬儿说了魏家九爷和燕姑娘的事,

    还跟他说只要成了事,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宋家肯定会捏着鼻子认了,你也会帮他劝一劝长辈的,这都是彬儿亲口说的。你怎么能这么黑心肠!”

    宋嘉卉愣住了,随即怒火中烧:“一派胡言,我根本没和他说这些,我就说了句六妹在换衣裳,是他自己下流无耻,关我什么事!”

    “你承认了!”林二夫人定定的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的宋嘉卉脑门上尽是汗,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宋嘉卉颤颤巍巍抬眼看宋铭,就见他铁色铁青,吓得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就说了句六妹在换衣裳,我哪知道表弟会作什么,我就说了句换衣裳而已!”

    宋嘉卉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扛不住来自长辈的目光,尤其是宋铭的,就像暴风雨来临时的那片乌云,酝酿着无人知道的风暴。

    宋铭用力捏着手里的茶杯,骨节咯咯作响。之前再怎么闹腾都是小打小闹,便是推得林氏小产那次,说到底也非故意害人,可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的存了害人之心。

    宋嘉卉今年十六,不是六岁,说她是无心之失,宋铭不肯信的。

    被宋铭冰凉刻骨视线锁着的宋嘉卉寒毛都立了起来,她觉得透不过气来,父亲从来没这么看过她。

    宋嘉卉害怕起来,抽噎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无心的,爹,我真不是故意的。”

    “见笑了!”宋铭站了起来,对林家人抬手一拱:“告辞!”觑着面无表情的宋铭,宋嘉卉方寸大乱,她跑到林老夫人身边,抱着老夫人的大腿泪流满面的求救:“外祖母,外祖母救我,我爹回去会打死的。”她想起了去年被动的家

    法,还有在别庄那暗无天日的一年多,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这一刻宋嘉卉真的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理林润彬了。

    林老夫人望着涕泗横流恐惧到极致的宋嘉卉,满心悲哀,这孩子心思怎么歪成这样了,利用表弟,陷害亲妹,还能满口谎言。

    “卉儿,这次你实在是过分了!”林老夫人狠下心一点一点掰开宋嘉卉的双手:“望你回去好生反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宋嘉卉眼底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熄灭,取而代之的彻骨的失望和恐惧。

    林老夫人垂下眼不再看她,免得自己不忍心,现在帮她那是在害她,这孩子再不管教,就真废了!

    “卉儿,卉儿!”林氏心急如焚的声音的传进来。

    宋嘉卉眼神骤然亮起来,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娘,救我!”宋嘉卉一个箭步冲向门口。

    推门而入的林氏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宋嘉卉,见她泪流满面,登时心下一抽。

    站在门外的宋嘉禾就看着母女二人又开始哭天抹地,心想宋嘉卉哭的那么惨,十有八九林润彬那事跟她脱不了关系,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望着门外面无表情的宋嘉禾,宋铭神色更冷,下令:“回府!”

    宋嘉卉一个哆嗦,躲到林氏身后连连摇头:“我不回去,娘,我不回去!”父亲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宋铭脸色倏地一沉,冷声道:“那你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公爷!”林氏骇然,惊疑不定的看着阴沉的宋铭,无名的恐惧紧紧揪着她的心脏,她颤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女儿又闯什么祸了,想起刚刚发生那桩事,林氏心里蒙上一片阴霾。

    宋铭盯着宋嘉卉,宋嘉卉一个劲儿往林氏背后缩,恨不能贴着林氏的背:“这不孝女故意告诉林润彬暖暖在更衣,引他过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无心的,我真的无心的!”宋嘉卉小声哭道,一边哭一边紧紧抓着林氏的胳膊。

    “不可能!“这话仿若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氏心上,砸的她三魂六魄都颤抖起来。

    林氏摇头,干巴巴道:“卉儿肯定不是故意的。”

    宋嘉卉用力点头,痛哭流涕:“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铭冷笑一声,深深看一眼脸色苍白的林氏,甩下一句:“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说罢宋铭起身大步迈向宋嘉禾:“暖暖,咱们走!”

    迎着丈夫阴沉晦暗的视线,林氏颤着声音唤了一声:“公爷!”

    宋铭置若罔闻,大步离开。

    行走之间带起的风拂在林氏脸上,吹得她打了一个寒噤,林氏遍体生寒,难以置信地望着绝然离去的宋铭。林老夫人骇然,女婿这是怒到极致了,连林氏都怪上了。早前她就看出来,小女儿夫妻俩似乎没之前和睦,她想着到底林氏年纪大了,夫妻平淡下来也正常。不管怎么样

    ,宋铭也没去找十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

    可看林氏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无原则的袒护宋嘉卉,林老夫人觉得之前大概是她想岔了,症结出在这。

    “糊涂!”林老夫人突然抡起拐杖重重打在林氏身上,林氏被打懵了,泥塑木雕一般愣在原地,连躲都不会躲。

    藏在林氏身后的宋嘉卉愣了下,拉着林氏往后躲,尖叫:“别打我娘,外祖母,别打了!”结果林老夫人连着宋嘉卉一块打了,林老夫人虽然年近六十的人,但身子骨硬朗得很,龙头拐杖抡的虎虎生风,每打一下,都会发出沉闷的声音,可见是着着实实的落在

    肉上了。一边打林老夫人一边骂,骂林氏:“你个糊涂的东西,当年我是怎么教养你的,你现在就是这么养女儿。孩子做错了不可怕,怕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了,你这个当娘

    的不说将她引回正途,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疼孩子,你这哪是疼,你这是害孩子啊!捧杀也是杀!”

    越骂林老夫人越是悲从中来:“枉你一大把年纪了,竟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你这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我对不起亲家啊,居然养了这么个糊涂女儿!”

    林氏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站在原地不敢躲,任拐杖雨点似的落在是身上。

    宋嘉卉起先还拉,发现拉不动连带着自己还挨了不少下,就有些怕了,本能般的往旁边溜了点。

    这小动作落在林老夫人眼里,登时怒上心头,林氏糊涂,可宋嘉卉就是品行有问题了。“小小年纪心思却不用在正途上,你娘不会教,老太婆今天就越俎代庖一回。”林老夫人一改方向,开始打宋嘉卉,宋嘉卉尖叫着躲开,打了个空的林老夫人一个趔趄,差

    点栽倒。

    亏得宋铭眼疾手快,抢步过去扶住了林老夫人。

    宋嘉禾松了一口气,外祖母这年纪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宋嘉卉要完,扫视一圈的宋嘉禾心道。

    林老爷子和林二老爷脸色都有些难看,小受大走,何况宋嘉卉有错在先,挨打那是她该的。林老夫人拉着宋铭的胳膊,泣声道:“老婆子对不起你,归根究底是我教女无方,没教好你媳妇!今儿你把卉儿带走,该怎么罚怎么罚,阿筠留下,我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林老夫人哪敢让林氏跟着宋铭回去,让她回去继续为宋嘉卉求情,然后激怒宋铭?夫妻情分哪里禁得起这么消耗。

    宋嘉卉悚然一惊,哀叫:“娘!”

    “你给我闭嘴!”林老夫人怒指宋嘉卉,掩不住的失望,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丁点不顾及她娘的处境。

    宋嘉卉心头一凉,忍不住哆嗦了下,拿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氏。林氏嘴角一动,还没开口就被林老夫人喝住了:“你敢再替她求情,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这一刻林老夫人切身体会到了宋铭的那种无奈和疲惫,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她只认自己那个理。

    想想这种情形不只一次的发生过,怪不得宋铭出了事竟是一句都不想跟林氏多说,说了除了气到自己又有什么用。

    林氏脸色惨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嘉禾瞧着,这回林氏是真的被吓到了,但愿林老夫人能让林氏明白点,一大把年纪了,还活的糊里糊涂的,有时候想想也挺可怜的。

    宋嘉卉还要求救,林老夫人一个眼色下去,就被丫鬟堵住了嘴。

    没了她的叫嚣,这场大戏终于落幕。宋铭带着儿女告辞,留下了心乱如麻的林氏。

    宋嘉卉被堵了嘴捆了手脚扔在马车里,故而这一路倒是颇为平静。宋子谆到底不小了,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好的母亲突然不舒服,要在外祖家留宿一晚。宋子谚就没心没肺多了,和林家表兄弟玩累了,惬意的靠在宋嘉禾怀里打哈欠。马车轻轻摇晃,他眼皮子就一下又一下往下掉,可小家伙还在不屈地和周公斗争,断断续

    续的说着自己怎么赢了小表哥。

    宋嘉禾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说话,冷不丁,一道妩媚婉转的笑声飘过来,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

    宋嘉禾耳朵动了动,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遂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将宋子谚遮的严严实实之后,撩起车帘一角往外看。

    一辆华丽的马车拦住了宋家人的前路。

    马背上的宋铭嘴角往下抿了抿。

    清冷月华下,魏琼华摇摇晃晃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约莫二十,剑眉朗目,高鼻薄唇的英俊男子小心翼翼的半拥着她。

    望着缓缓走来的魏琼华,宋铭眼角微微一挑,看向一旁的魏阙。

    魏阙垂了垂眼,翻身下马:“姑姑,您喝醉了!”

    “你才醉了!”魏琼华不悦的反驳,她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宋铭,吃吃笑道:“这谁啊,长得怪面熟的!”

    浓烈的酒气,便是隔着一段距离都闻到了,宋铭拧眉:“你姑姑醉的不轻,赶紧送回去醒酒!”

    也不知哪句话戳了魏琼华的神经,她突然暴跳如雷,毫无预兆的一脚踹向宋铭的宝马:“你才醉的不轻,就你清醒,就你清醒!”

    宋铭勒马后退,险险避开了那一脚,眉头皱的更紧。

    踢了空的魏琼华极为不悦,恼羞成怒,不依不饶还要踢。

    宋嘉禾过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只能说美人发起酒疯来也挺美的。就是如果不是冲着她爹——的马就更好了。

    宋嘉禾心头有些惴惴,实在是去年偶然的一个发现让她心有余悸,宋嘉禾由衷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了。

    闹腾着的魏琼华忽觉手腕上袭来一阵酸麻,登时酒醒了不少,目光也恢复了些许清明,魏琼华瞪一眼身旁的魏阙。

    魏阙微垂着眉眼,不做反应。

    魏琼华扭头看向马背上眉峰褶皱的宋铭,莫名一笑,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抱歉啊,喝多了!”魏琼华懒洋洋的开了口,瞄一眼宋嘉禾:“表兄这是带着家眷去做客了?”

    “无妨!”宋铭淡淡说了一声。

    宋嘉禾朝她客套一笑,福了福身道:“表姑姑好,三表哥好!”

    “小美人好!”语气轻佻,十分不正经。

    宋嘉禾想这位表姑姑估摸着酒还没醒透。

    魏阙对宋嘉禾点了点头,见她没穿披风,应该是着急跑过来没顾上,冻得肩膀都无意识的缩着。

    “姑姑,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

    魏琼华溜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风姿绰约的旋身离开。那青年赶紧跟上,殷勤的扶着她。

    “快回车上,别冻着!”宋铭温声催促宋嘉禾。

    背对着他们的魏琼华脚步微不可见的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初,她握着青年结实有力的肩膀,望着那张年轻俊俏的脸庞,轻轻一笑,上了马车。

    宋嘉禾脆脆唉了一声,临走还对魏阙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望着小跑回马车上的宋嘉禾,魏阙眉眼蓦然温和。

    两厢就此分开,宋家人往北回府,魏家姑侄俩却是去了西边。

    延康坊,温柔乡,销金窟。

    此地最大的歌舞坊长乐坊乃魏琼华的产业。外头月黑风高,寒风凛冽,屋内亮如白昼,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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