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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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没有停车，或许是他因为吃惊忘了刹车，或许是他没有认出胡正熙，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再和胡正熙有什么联系。
开出去二三十米之后，唐宋还是把车停下了，他从车上下来，冲胡正熙挥挥手，然后伸手拉开后车门，站在路边等候。
胡正熙气喘吁吁跟了上来，唐宋赶紧把他让进小昌河，替他关好车门。
“真的是你？你没事了？怎么跑出来的？”
胡正熙未及回答，湘北的电话打进来了，唐宋按了拒接。
“先找地方弄点饭吃吧，饿死了。”
“不去大壮那里？”
“我刚跑出来，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怕出问题，所以没敢去找大壮。”
“大壮那里没事，比我家安全——我送你去吧？”
胡正熙虚弱地点点头。
唐宋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唐宋趁着等红灯的空看了一眼，见是湘北的短信：“速回电话，有要事。”
唐宋收起了手机，继续开车。
“那天，我们被人一窝端了——夏炎回家送款子，被抢了，然后是你，然后是我——把我们的印版和设备全被抢了！”唐宋告诉胡正熙。
“是谁干的？”
“叫周洪波，江远的手下——我和大壮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事挺多，一言难尽，一会儿让大壮跟你讲讲吧我得先去趟医院，……对了，大壮说，九爷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真的？！”胡正熙闻听此言，脸上顿时有了血色。
唐宋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湘北。唐宋只得接了电话：“……呃……我开着车呢，刚才过路口没接电话，我今天去医院复查……对……”
湘北：“我问你，小魏接走费泽雅之后，你们有没有告诉别人？”
“不可能啊！小夏昨晚上也没走，我俩谁都没离开，没有告诉别的人……确定没有！也没有再见别的人。”唐宋硬着头皮隐瞒了见到韩鹏的事实。
将胡正熙送到大壮的嘉泰旅馆，唐宋说自己去医院复查后再过来，就开车走了。
“这帮家伙也真够笨的！完不成任务也就算了，还让胡正熙跑了！让他跑了也就算了，自己还搭上一个！”宿醉还没醒的江远没好气地冲马春妮发牢骚。
“事情都是你惹起来的，都是因为你抢了胡正熙！到今天搞得没法收拾！”马春妮一点不给江远面子，“到现在既要对付警察，又要去给九爷磕头，如今胡正熙又跑出来了！娄子越捅越大！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
“是！都是我的事！那你说怎么办？！”“江远不胜其烦，也发火了，“让我去找警察自首？还是去找九爷认罪？还是去找胡正熙让他杀了我？”
“九爷现在掌握着我们的全部家产，去跟他认错是必须的！”说完这句话，马春妮放缓了语气劝说江远，“反正周洪波已经死了，你就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只要我们服个软，多赔点钱，九爷是不会太绝情的。只是——胡正熙这个人太难对付，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费泽雅的父母还在我们手里，如果胡正熙找上门来，这好歹也是一张牌！”
马春妮闻言既恼怒又失望，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对江远开口了。
“江远！我们离婚吧！”
江远愕然，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马春妮。
唐宋赶在医生上班之前来到门诊楼，却看到湘南等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唐宋对湘南到这里来略感意外，“不是说了我自己就行吗？”
“我不该来啊？——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昨晚你自己一个人在老房子住还好吧？”湘南一边说一边陪着唐宋走向胸科门诊。
“昨晚也不知怎么回事，事儿可多了，最后小魏还去咱们家了。”
“小魏？”
“嗯，去找那个夏炎和他的……女……女朋友。”
“我刚才在门口听医院的保安说，昨晚有人放火，有一个犯人从这里逃跑了。”
见到医生以后，唐宋按医生的吩咐去做了B超检查。医生说唐宋的骨密度显著提升，已经接近正常水平，无需再采取特别的治疗措施。
从门诊楼出来，湘南再次要求唐宋到新家和她们娘俩一起住，但是唐宋一直不松口，湘南有些急了。
“有什么不行的？你老不回，依依会难过的。”
“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吧——反正对你们没有好处。”
“有什么不能说的？”湘南生气地问。
唐宋不说话。
“你到底干了什么？”
唐宋还是不说话。
“你以前说可能会对湘北有影响是什么意思？你没犯法吧？”
唐宋只得信口扯谎：“我得罪了人，黑道上的，你就别问了！他们心狠手辣！嘉树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湘南大惊失色：“是那个胡……胡正熙一伙的？”
“不是！但是也是黑道上的！”唐宋不想让湘南太害怕，只得继续扯谎，“我正在想办法解决，确定没问题了我就回家，现在解决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跟湘北说一声？”
“千万不能说，警察也不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你妹妹也不能。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和依依。”
湘南还是有些疑惑。
“……不是我想瞒着你，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唐宋对湘南说：“你早点回家吧，依依还要回家吃饭呢。我还有事，你先回吧！”
湘南离开以后，唐宋去找胡正熙。他把车停在离嘉泰旅馆足有七八百米的一个菜市场外面，然后步行到了嘉泰旅馆。嘉泰旅馆的楼下，是一个面馆，通过面馆有一道暗门直通嘉泰旅馆，这是大壮在和他共同对付周洪波之后才告诉他的。这道暗门，可以绕过旅馆的正门直接出入嘉泰旅馆，不会留下视频监控信息。大壮设置这道门，不是为了出入方便，而是为了在紧急关头从这里逃生。
胡正熙带着唐宋进入面馆，冲面馆老板点了点头，伸手指指楼上，随后径直穿过面馆厨房进了嘉泰旅馆，从楼梯走上了三楼。
胡正熙已经换了衣服，换下来的破衣服扔在角落里。胡正熙用一个一元纸币卷成的小纸卷尝试打开左手手腕上的半副手铐，尝试了多次，终于成功卸下了手铐。
胡正熙揉着手腕，斜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江远听说九爷不行了，认为自己的十七万吨煤也没有指望了，所以就狠咬了我们一口——而且，他故意等我们快印完的时候，连我们付给唐宋的钱都不放过，够狠的！——唐宋的钱，真的被抢了吗？”胡正熙问。
“为了抓周洪波，我们都一起玩儿命了！他绝对不是装的！”大壮又递过一张纸条，“这个电话——金三角那边来的人，用的是这个电话，江远周洪波把他请来，就是为了把抢到的伪钞卖给他！”
正说话间，唐宋来了。
唐宋从随身的破布包里拿出九爷的黄金手枪递给胡正熙，“这个，你还给九爷吧。”唐宋说。
“说好了我们要拿钱来赎的。”胡正熙伸手推了回去。
“你替九爷收好。”唐宋坚持。
胡正熙没再推让，伸手接过黄金手枪，拿在手里把玩。
“昨晚，他们竟然派人到医院放火杀我！”
“他们？他们是谁？”唐宋问。
“除了江远还能是谁？对我们这么了解！”
“上次出事以后我们才发现，有人在我们印刷伪钞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随时监视我们！”唐宋有意岔开话头。
“怪不得时机拿捏得这么好！——但是，当初他们为什么把你俩放了呢？”胡正熙问。
一提这茬，唐宋的脸就阴沉下来，他怪异地笑了笑，反问道：“原因很简单，他们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你？因为他们怕你。为什么放了我们？因为他对我们很了解，知道我们是无名小卒，根本没拿我们当回事儿！他们料定了我们不敢报警，也没有本事和他们斗！所以才放了我们！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备不住，他们也想让我们去扛活儿！”
唐宋的最后一句话让胡正熙略微有些尴尬，他放下手枪在床上坐了起来，对唐宋陪着笑脸道：“老唐！你这次和大壮办事办得漂亮！他们要是知道，绝对不敢再小看你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们觉得你有危险，你也活不到今天——你再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好呢——”
“我…我们俩，只要拿回那五百万，别的就无所谓了。”
“等九爷回来，一定得好好治治他！抢了我们的钱，我们得要回来！我背上这一枪，也得还给他！”胡正熙咬着牙说。
“九爷就要到了，就这一两天。”大壮说。
胡正熙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唐宋：“老唐，有没有费泽雅的消息？她现在什么情况？”
这时候，大壮忽然指了指了墙上的电视机，他拿起遥控器提高了音量。电视里本地新闻正在播放通缉胡正熙的消息。
“离婚这事儿，你想了很久了吧？”江远问马春妮。
马春妮冷不丁提出离婚，让他感到很不甘心，另外也有被抛弃的感觉，尤其又赶上现在这么难熬的时候。
马春妮没有说话，默认了。
“想了有多久？十年？八年？五年？还是六年？”
“这个不重要了！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嫁给你，你给我体面的工作，体面的生活……”
“现在你用不着我了？”
“你会让我们没命的！”
“事情已经做下了，我还能怎样？”
“还有余地！还能挽回！”
“有什么余地？怎么挽回？”
“按我说的！马上放了费泽雅的父母！要不然胡正熙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们见过韩鹏！知道韩鹏几个的长相！”
“那也不要紧！那也很难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又没有敲诈勒索，如果算非法拘禁，情节不算严重！几个月就能出来！”
“如果警察找到了韩鹏，我们也可能被牵连！”
“费泽雅的父母不认识韩鹏，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找到了，韩鹏只要能咬住，我们就不会有事。警察和胡正熙哪个更可怕你不知道吗？趁早放了他们！”
“如果我不听呢？”
“如果你不听，我也不会再劝你了！我们——去离婚！”
“马春妮！”江远生气地叫着马春妮的名字，“现在你牛了啊！如果没有我，你能进城吗？恐怕到现在还在乡下当小学老师！如果你嫁给了唐宋，现在也就住那个五十平米的破房子！”
马春妮不再与江远争吵，她格外平静地回应江远：“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了，我们离婚吧。”
“如果现在离，我保证你什么也不会得到！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
“可以，我答应你——只要郑九龙把那十七万吨煤发过来，我就给你自由。”
马春妮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别忘了——惹麻烦的不仅仅是我——给九爷郑九龙发的五千吨违禁物品，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江远叫嚣着，“这要是被政府知道了，我们一样完蛋！”
马春妮不予回应，江远自以为镇住了马春妮，他不无得意地以嘲讽的语气问马春妮：“离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不用你管。”
“哈哈，我来猜一猜——”江远逼视着马春妮，言语轻佻，“你是要嫁给郑九龙？还是——要和那个唐宋再叙旧情？”
马春妮怒气升腾，正要开口说话，门铃响了。
江远到门口看了一下可视对讲门铃，见是韩鹏，就按了开门键，马春妮见有人来，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韩鹏进了门，看到江远没有和自己打招呼，脸色又不好看，遂陪着小心叫了声表哥。
“嗯，”，江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怎么又来找我？什么事？”
“强子没跑出来，被烧死在病房了……”
“不是说过了吗？”江远一脸不耐烦。
“他家里人问我……我怎么说？”
“就说他自己偷渡去俄罗斯打工了！”
韩鹏为难地说：“这……还有两个人也知道……”
“事情办砸了，按说不该给钱。这样吧，减半给你们，强子那份，你们几个分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胡正熙跑出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了是你们干的，会怎么样你们自己想吧。”
江远的语气很生硬，韩鹏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但他没有在言语上表露出来，他问江远：“那……那个老头老太太怎么办？ ”
唐宋没有停车，或许是他因为吃惊忘了刹车，或许是他没有认出胡正熙，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再和胡正熙有什么联系。
开出去二三十米之后，唐宋还是把车停下了，他从车上下来，冲胡正熙挥挥手，然后伸手拉开后车门，站在路边等候。
胡正熙气喘吁吁跟了上来，唐宋赶紧把他让进小昌河，替他关好车门。
“真的是你？你没事了？怎么跑出来的？”
胡正熙未及回答，湘北的电话打进来了，唐宋按了拒接。
“先找地方弄点饭吃吧，饿死了。”
“不去大壮那里？”
“我刚跑出来，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怕出问题，所以没敢去找大壮。”
“大壮那里没事，比我家安全——我送你去吧？”
胡正熙虚弱地点点头。
唐宋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唐宋趁着等红灯的空看了一眼，见是湘北的短信：“速回电话，有要事。”
唐宋收起了手机，继续开车。
“那天，我们被人一窝端了——夏炎回家送款子，被抢了，然后是你，然后是我——把我们的印版和设备全被抢了！”唐宋告诉胡正熙。
“是谁干的？”
“叫周洪波，江远的手下——我和大壮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事挺多，一言难尽，一会儿让大壮跟你讲讲吧我得先去趟医院，……对了，大壮说，九爷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真的？！”胡正熙闻听此言，脸上顿时有了血色。
唐宋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湘北。唐宋只得接了电话：“……呃……我开着车呢，刚才过路口没接电话，我今天去医院复查……对……”
湘北：“我问你，小魏接走费泽雅之后，你们有没有告诉别人？”
“不可能啊！小夏昨晚上也没走，我俩谁都没离开，没有告诉别的人……确定没有！也没有再见别的人。”唐宋硬着头皮隐瞒了见到韩鹏的事实。
将胡正熙送到大壮的嘉泰旅馆，唐宋说自己去医院复查后再过来，就开车走了。
“这帮家伙也真够笨的！完不成任务也就算了，还让胡正熙跑了！让他跑了也就算了，自己还搭上一个！”宿醉还没醒的江远没好气地冲马春妮发牢骚。
“事情都是你惹起来的，都是因为你抢了胡正熙！到今天搞得没法收拾！”马春妮一点不给江远面子，“到现在既要对付警察，又要去给九爷磕头，如今胡正熙又跑出来了！娄子越捅越大！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
“是！都是我的事！那你说怎么办？！”“江远不胜其烦，也发火了，“让我去找警察自首？还是去找九爷认罪？还是去找胡正熙让他杀了我？”
“九爷现在掌握着我们的全部家产，去跟他认错是必须的！”说完这句话，马春妮放缓了语气劝说江远，“反正周洪波已经死了，你就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只要我们服个软，多赔点钱，九爷是不会太绝情的。只是——胡正熙这个人太难对付，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费泽雅的父母还在我们手里，如果胡正熙找上门来，这好歹也是一张牌！”
马春妮闻言既恼怒又失望，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对江远开口了。
“江远！我们离婚吧！”
江远愕然，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马春妮。
唐宋赶在医生上班之前来到门诊楼，却看到湘南等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唐宋对湘南到这里来略感意外，“不是说了我自己就行吗？”
“我不该来啊？——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昨晚你自己一个人在老房子住还好吧？”湘南一边说一边陪着唐宋走向胸科门诊。
“昨晚也不知怎么回事，事儿可多了，最后小魏还去咱们家了。”
“小魏？”
“嗯，去找那个夏炎和他的……女……女朋友。”
“我刚才在门口听医院的保安说，昨晚有人放火，有一个犯人从这里逃跑了。”
见到医生以后，唐宋按医生的吩咐去做了B超检查。医生说唐宋的骨密度显著提升，已经接近正常水平，无需再采取特别的治疗措施。
从门诊楼出来，湘南再次要求唐宋到新家和她们娘俩一起住，但是唐宋一直不松口，湘南有些急了。
“有什么不行的？你老不回，依依会难过的。”
“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吧——反正对你们没有好处。”
“有什么不能说的？”湘南生气地问。
唐宋不说话。
“你到底干了什么？”
唐宋还是不说话。
“你以前说可能会对湘北有影响是什么意思？你没犯法吧？”
唐宋只得信口扯谎：“我得罪了人，黑道上的，你就别问了！他们心狠手辣！嘉树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湘南大惊失色：“是那个胡……胡正熙一伙的？”
“不是！但是也是黑道上的！”唐宋不想让湘南太害怕，只得继续扯谎，“我正在想办法解决，确定没问题了我就回家，现在解决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跟湘北说一声？”
“千万不能说，警察也不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你妹妹也不能。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和依依。”
湘南还是有些疑惑。
“……不是我想瞒着你，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唐宋对湘南说：“你早点回家吧，依依还要回家吃饭呢。我还有事，你先回吧！”
湘南离开以后，唐宋去找胡正熙。他把车停在离嘉泰旅馆足有七八百米的一个菜市场外面，然后步行到了嘉泰旅馆。嘉泰旅馆的楼下，是一个面馆，通过面馆有一道暗门直通嘉泰旅馆，这是大壮在和他共同对付周洪波之后才告诉他的。这道暗门，可以绕过旅馆的正门直接出入嘉泰旅馆，不会留下视频监控信息。大壮设置这道门，不是为了出入方便，而是为了在紧急关头从这里逃生。
胡正熙带着唐宋进入面馆，冲面馆老板点了点头，伸手指指楼上，随后径直穿过面馆厨房进了嘉泰旅馆，从楼梯走上了三楼。
胡正熙已经换了衣服，换下来的破衣服扔在角落里。胡正熙用一个一元纸币卷成的小纸卷尝试打开左手手腕上的半副手铐，尝试了多次，终于成功卸下了手铐。
胡正熙揉着手腕，斜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江远听说九爷不行了，认为自己的十七万吨煤也没有指望了，所以就狠咬了我们一口——而且，他故意等我们快印完的时候，连我们付给唐宋的钱都不放过，够狠的！——唐宋的钱，真的被抢了吗？”胡正熙问。
“为了抓周洪波，我们都一起玩儿命了！他绝对不是装的！”大壮又递过一张纸条，“这个电话——金三角那边来的人，用的是这个电话，江远周洪波把他请来，就是为了把抢到的伪钞卖给他！”
正说话间，唐宋来了。
唐宋从随身的破布包里拿出九爷的黄金手枪递给胡正熙，“这个，你还给九爷吧。”唐宋说。
“说好了我们要拿钱来赎的。”胡正熙伸手推了回去。
“你替九爷收好。”唐宋坚持。
胡正熙没再推让，伸手接过黄金手枪，拿在手里把玩。
“昨晚，他们竟然派人到医院放火杀我！”
“他们？他们是谁？”唐宋问。
“除了江远还能是谁？对我们这么了解！”
“上次出事以后我们才发现，有人在我们印刷伪钞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随时监视我们！”唐宋有意岔开话头。
“怪不得时机拿捏得这么好！——但是，当初他们为什么把你俩放了呢？”胡正熙问。
一提这茬，唐宋的脸就阴沉下来，他怪异地笑了笑，反问道：“原因很简单，他们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你？因为他们怕你。为什么放了我们？因为他对我们很了解，知道我们是无名小卒，根本没拿我们当回事儿！他们料定了我们不敢报警，也没有本事和他们斗！所以才放了我们！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备不住，他们也想让我们去扛活儿！”
唐宋的最后一句话让胡正熙略微有些尴尬，他放下手枪在床上坐了起来，对唐宋陪着笑脸道：“老唐！你这次和大壮办事办得漂亮！他们要是知道，绝对不敢再小看你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们觉得你有危险，你也活不到今天——你再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好呢——”
“我…我们俩，只要拿回那五百万，别的就无所谓了。”
“等九爷回来，一定得好好治治他！抢了我们的钱，我们得要回来！我背上这一枪，也得还给他！”胡正熙咬着牙说。
“九爷就要到了，就这一两天。”大壮说。
胡正熙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唐宋：“老唐，有没有费泽雅的消息？她现在什么情况？”
这时候，大壮忽然指了指了墙上的电视机，他拿起遥控器提高了音量。电视里本地新闻正在播放通缉胡正熙的消息。
“离婚这事儿，你想了很久了吧？”江远问马春妮。
马春妮冷不丁提出离婚，让他感到很不甘心，另外也有被抛弃的感觉，尤其又赶上现在这么难熬的时候。
马春妮没有说话，默认了。
“想了有多久？十年？八年？五年？还是六年？”
“这个不重要了！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嫁给你，你给我体面的工作，体面的生活……”
“现在你用不着我了？”
“你会让我们没命的！”
“事情已经做下了，我还能怎样？”
“还有余地！还能挽回！”
“有什么余地？怎么挽回？”
“按我说的！马上放了费泽雅的父母！要不然胡正熙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们见过韩鹏！知道韩鹏几个的长相！”
“那也不要紧！那也很难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又没有敲诈勒索，如果算非法拘禁，情节不算严重！几个月就能出来！”
“如果警察找到了韩鹏，我们也可能被牵连！”
“费泽雅的父母不认识韩鹏，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找到了，韩鹏只要能咬住，我们就不会有事。警察和胡正熙哪个更可怕你不知道吗？趁早放了他们！”
“如果我不听呢？”
“如果你不听，我也不会再劝你了！我们——去离婚！”
“马春妮！”江远生气地叫着马春妮的名字，“现在你牛了啊！如果没有我，你能进城吗？恐怕到现在还在乡下当小学老师！如果你嫁给了唐宋，现在也就住那个五十平米的破房子！”
马春妮不再与江远争吵，她格外平静地回应江远：“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了，我们离婚吧。”
“如果现在离，我保证你什么也不会得到！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
“可以，我答应你——只要郑九龙把那十七万吨煤发过来，我就给你自由。”
马春妮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别忘了——惹麻烦的不仅仅是我——给九爷郑九龙发的五千吨违禁物品，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江远叫嚣着，“这要是被政府知道了，我们一样完蛋！”
马春妮不予回应，江远自以为镇住了马春妮，他不无得意地以嘲讽的语气问马春妮：“离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不用你管。”
“哈哈，我来猜一猜——”江远逼视着马春妮，言语轻佻，“你是要嫁给郑九龙？还是——要和那个唐宋再叙旧情？”
马春妮怒气升腾，正要开口说话，门铃响了。
江远到门口看了一下可视对讲门铃，见是韩鹏，就按了开门键，马春妮见有人来，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韩鹏进了门，看到江远没有和自己打招呼，脸色又不好看，遂陪着小心叫了声表哥。
“嗯，”，江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怎么又来找我？什么事？”
“强子没跑出来，被烧死在病房了……”
“不是说过了吗？”江远一脸不耐烦。
“他家里人问我……我怎么说？”
“就说他自己偷渡去俄罗斯打工了！”
韩鹏为难地说：“这……还有两个人也知道……”
“事情办砸了，按说不该给钱。这样吧，减半给你们，强子那份，你们几个分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胡正熙跑出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了是你们干的，会怎么样你们自己想吧。”
江远的语气很生硬，韩鹏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但他没有在言语上表露出来，他问江远：“那……那个老头老太太怎么办？ ”